第301章 大阵（二合一）（1/2）

“走水啦，走水啦！”

宫里立时变得骚动起来，从殿顶往远处望去，只见宫里的侍卫和太监宫女们，纷纷朝着各处起火的位置跑去，就连皇帝平日歇息的朝露殿，都有天灯的明火落下。

整座皇宫已经乱作一团。

在零散天灯的映照下，那些鸽子密密麻麻，全都集中在一个区域盘桓。

它们一半在光里，一半隐没在夜空中。

夜空里尽是飞鸟振翅的声响，全然分辨不清，它们究竟有多少。

“哎呀，你在这里，我总算找到你了。”

正在这时，刘美人带着两个后妃，从远处朝沈灵犀飘来。

她们在距离沈灵犀一丈之外停下脚步。

刘美人神色异常凝重地道：“那些鸽子这些日子一直衔着冰晶到处飞，它们昼伏夜出，先是去了太乙山，在太乙山的群山之中盘桓了数夜，又去了许多乱葬岗，直到今夜才被城中的烟火吸引，飞来了此处。”

“船……对，还有船。”小太监颤声道：“太子妃让奴婢们，把船都拖来了，就、就等着殿下来呢。”

她说着，拿起方才让小太监替她准备的绳索，一端绑在船上，一端绑在自己腰间。

果不出沈灵犀所料，刘美人下潜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就找到了湖底的阵石所在。

她赶忙将她们带来的消息，转述给楚琰听。

见到视线尽头，正有一队人举着火把靠近湖岸，便知道楚琰马上就回来了。

定也会被上清宫的长老，锁进那个大阵里。

仅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就没办法将那湖石从淤泥里挪动分毫。

也似有一串串波纹，从平静的湖心中间荡漾开来，令池畔的湖水，开始轻拍湖岸。

诡谲的湖面下，仿佛蕴藏着什么极危险的东西。

楚琰凤眸骤深，看向远处，“我去瞧瞧。”

按照以往的经验，以及这阵子她在苏显耳濡目染之下，学到的布阵法则。

几个小太监吓得扑通跪在地上，打头的太监，磕磕巴巴回道：“太、太子妃自、自己划船、去、去湖心了。”

他在心中，竭力告诉自己，她既故意留下这样的话，还让人拖来船，便就意味着，她有把握。

太液池。

“殿下，事出紧急，不能再耽误下去了。”沈灵犀指着远处，催促道，“眼下一时半会儿很难排干湖水，须得调内卫来，带上捕网，拦下那些鸽子才行。”

盛坤所用的阵法，是从上古伏羲八卦阵演变而来，然万变不离其宗，他布阵的法则，也是依照伏羲八卦阵中的乾、坤、震、巽、坎、艮、离、兑的方位来布。

不能挪动，就破坏不了湖底的阵法。

“这水下定有阵法。”刘美人焦急对沈灵犀道：“当初在云疆王京城的府邸，我们就是这样，被突然锁进那个阵里的，她一定是被锁进阵法里了，你快想想法子救救她吧。”

听她这么说，楚琰立时明白是什么意思。

先前她在云疆王府和慕家所见的黑色陶土片，便是盛坤布阵惯用的法石。

纵然沈灵犀对于宫里大部分地方，都很陌生，却也知道这是何处。

“太子妃说了……”他鼓足勇气，努力模仿沈灵犀的语气，“请您千万别拖后腿，一定不要下水。”

她有把握，她有把握，她有把握，她不会有事……

出乎她的意料，埋在这湖底的阵石，并非先前在密室见过的那种陶土片，而是几块黑漆漆的湖石。

他朝身后的内卫摆手，寒声命令，“拿上东西，上船。”

而后，便给刘美人和剩下那个后妃，供奉了两盏风灯，让她们提着风灯潜入湖底，寻找阵石的位置。

与此同时，沈灵犀潜进湖底，在刘美人和后妃手中的风灯照亮下，直接便找到了，阵石的位置。

如此，就算旁人问起他们为何深夜在后宫行走，也可说是领了太后之命。

那小船上，除了挂在船头的风灯以外，再瞧不见一个人影。

沈灵犀记得，先前刘美人说过，盛坤在云边城外，烧焦的尸身，也被苏显连夜派人送回了太乙山。

跟着他们来的太监们，何曾见过这等情景，个个吓得直往后头躲。

这也是为何，沈灵犀会独自划船来湖心的原因。

“咱们去找皇上。”楚琰说着，便牵起沈灵犀的手，打算离开。

“找到了，在这里！”

*

这一厢，楚琰去朝露殿将宫中所发生之事，告诉给皇帝，得到皇帝的首肯后，马不停蹄去调内卫。

有湖面上盘桓的那些鸽子在，天灯飘不过湖面，那几个宫殿自然也就不受灯火的侵扰。

约莫走了一刻钟，一行人终于走到一个开阔的所在。

楚琰见她眼眸里尽是担忧之色，犹豫一瞬，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起。”

楚琰又吩咐余下几个太监，好生守着太子妃，这才匆忙施展轻功离开。

这还是楚琰生平第一次，被人告诫“不要感情用事”，不要“耽误正事。”

楚琰瞳孔一缩，猛地抬起眼眸，极目远眺。

“殿下。”小太监见状，赶忙道：“太子妃临走前说……说……”

在他走后，沈灵犀的目光，扫过留下那几个神色惊恐不安的内侍，轻声问道：“我需要一艘船，去湖心瞧瞧，你们谁知道，这太液池的船，都停在何处？”

“你们可曾瞧见，那些黑气是从何而来的？”沈灵犀忙问。

说罢，她毫不犹豫便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可湖边已经没了沈灵犀的身影。

当他匆匆赶到湖岸边，便见几个寿康宫的小太监，围在一起，齐齐朝远处张望。

经她这么一提，另一个后妃也想起来，赶忙补充：“对对对，那些黑气就像丝线一样，特别细，对着月光才能瞧见。黑线直接钻进了鸽子的嘴里，过不了多久，被黑线钻过的鸽子，眼睛就会变得像血一样红。”

看来，把他支去朝露殿时，她便已经计划好了。

两个后妃凝神细思，其中一个不确定地道：“亡魂倒没瞧见，只不过那些鸽子在太乙山后山盘桓时，我曾见到那后山的大阵里，飘起来许多黑气……”

沈灵犀辨别方向以后，沿着离她们最近的位置，估算着头顶那些鸽子盘桓的距离，将小船划到最有可能布阵的方位。

后宫里有好几座宫殿，都坐落在太液池旁，有皇后的坤宁宫、赵贵妃的芙蓉殿、还有那几个最得宠的新晋妃子居住的惜芳斋。

沈灵犀知晓，若这湖下当真有阵法，定会有布阵的法石。

沈灵犀游到最近的那个，伸手推了推。

可太液池周围的几座宫殿，却是难得的安宁。

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求救，便再没了声音。

梦里，红衣少女掌心的那块玉里，就有黑色的流光涌动。

楚琰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