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大阵（二合一）（2/2）
沈灵犀听见“黑气”二字，无端想到了离开云疆前一晚的那个梦。
可那些鸽子“投湖”的位置，却是在湖心。
沈灵犀能看见亡魂，便也就能看见，她们提着风灯，可以照亮的东西。
沈灵犀眉心微动，站起身，看向那两个后妃，“除了这些，你们可曾发现过，还有没有别的异状？比如……亡魂之类的？”
鸽子和冰晶都与盛坤脱不了干系，那这太乙山后山的大阵，想必就是太后说的那个超度法阵。
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楚琰见她突然开口，便知道，定是有亡魂来与她报信。
于是，沈灵犀指使着贾公公，带着众人左转右转。
除了玄门法器和阵法以外，亡魂在这世间，不受万物影响。所以那些湖水，于刘美人她们而言，等同于虚无。
恰逢外头的动静，亦惊动了刚刚歇下的太后，听闻他们二人要前往查看，忙派了寿康宫的总管太监贾公公，带着寿康宫的几个太监随他们一道，在前引路。
那小太监见太子那张冷脸，已经凝上一层寒霜，深深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便见靠近湖心的地方，有一只亮着烛火的小船。
刘美人能飘在半空中，最方便寻找那些鸽子盘桓的方位，直接在前替沈灵犀引路。
刘美人和另一个后妃见状，吓得赶紧飘到沈灵犀身后。
他简直要气笑了。
此刻沈灵犀一行人，在湖岸边。
沈灵犀和楚琰一行人刚赶到太液池畔，便瞧见月光之下，不少鸽子疯了似的俯冲进湖水里。
好，很好。
沈灵犀沉吟几息，对楚琰道：“殿下，此处既有如此异状，这湖底恐有‘邪祟’作祟，须得将湖水排干，才能查出端倪。还请殿下前去面圣，禀明实情，尽快动手。”
“不然呢？”沈灵犀将外裳脱下，只着素白的里衣，又卸去身上的簪钗首饰，“只有我能看见你们，想要尽快救出她，没有比我亲自下水更快。”
在这寒冷的冬夜，从岸边到湖心，别说是凫水，便是楚琰施展轻功，都无法抵达。
如此……
那些湖石，随便哪个，都有半个人那么高。
“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走吧。”
临下水之前，沈灵犀朝远处看了一眼。
前所未有的恐慌，令他下意识便要施展轻功，往那小船的方向奔去——
他是习武之人，目力自是要强上寻常人许多。
他直觉此事不妥，正打算再劝——
因着还有寿康宫的太监在，沈灵犀不好说的太明显，朝一旁的虚无之处，使了个眼色，示意楚琰，她与刘美人在一起。
此刻已是深夜，尽管宫里不少地方的宫人，因着突然坠落的天灯，忙着灭火。
“我也去。”沈灵犀上前握住他的手，看着他道：“你本就是盛坤的目标，若这些鸽子果真与他有关，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
这话让沈灵犀想起，方才从太后那里听来的话——
贾公公巴不得赶紧离开，忙领着两个小太监去了。
楚琰的心跳忽然加快，一股强烈的不安感觉，在他心底蔓延。
怕他在此，会拦着她下水，会拖、她、后、腿！
只要刘美人她们两个，不要靠近湖心的法阵太近，轻易就不会被法阵吸入阵中。
湖心接连不断“投湖”的鸽子，越来越多。
*
一刻钟后，沈灵犀给小太监留了口信，便独自一人划着小船，往湖心的方向划去。
沈灵犀点了点头。
楚琰再三权衡之下，总算下定决心，嘱咐道：“我速去速回，你就在此处，等我回来。”
楚琰呼吸微滞，闭了闭眼。
他说着，便打算将沈灵犀送下去——
然而，沈灵犀只见她白色的魂影，刚靠近那些鸽群“投湖”的位置，便“啊”的一声，直直朝那湖水里坠落下去！
“救……”
她飘上水面，提着风灯，瞧这沈灵犀，犹豫地问，“你不会打算自己潜进这水里，把那阵石给搬开吧？”
两人皆摇头：“那后山不知有什么大阵，我们靠近不了，也没法进去查探。”
她说着，脸上带了几丝后怕，“邪门的很。”
小太监打了个激灵，不敢再耽搁，倒豆子似的道：“太子妃说她会下水，若您来了，瞧不见她，也无须担心。请您带着内卫一同去湖心，莫要因为感情用事，耽误了正事。”
“太子妃呢？”他沉声问。
“我留在此处。”沈灵犀将手背在身后，看着他道，“我得与……在这里守着才行。”
须得划船才行。
如此，楚琰反复在心底念了好几遍，才算勉强压下心中那股，前所未有的慌张和不安。
可湖石似埋得极深，纹丝不动。
如今他们二人毕竟身处在后宫里，尽管楚琰武功高强，也不便施展轻功直接过去。
楚琰猛地顿住脚步，眼底尽是怒意，“说什么，还不快说！”
他直接后退几步，撤开一些距离，免得身上的煞气，弹开那些亡魂。
一个后妃原是飘在最前面，好奇前往查看。
“先帝砍下他的头，把他连同太叔媚一起，烧死在这皇宫里。骨灰被送上太乙山，埋进上清宫的超度法阵。当年哀家是亲眼看见他被烧成灰的，他的尸身绝无可能被人运出大周……”
“扑通……扑通……扑通……”
他取下手里的腰牌，交到贾公公手里，吩咐道：“事出紧急，你亲往内侍监找当值的太监，让他们打开下游的闸口开始排出湖水，孤去朝露殿面圣禀明此事。”
这深宫并不属于楚琰的势力范围，便是要调内卫，都得皇帝点头才行。
楚琰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位于后宫中轴线偏东的位置，虽是人工开凿的内庭湖，占地却是极广。
沈灵犀再看到眼前这等异状，细思极恐。
“这可如何办是好？”刘美人急得直跺脚，“这到底是哪个黑心玩意儿埋进这里的！真是害死人了！”
沈灵犀蹙了蹙眉。
她如今是活人，活人是要呼吸的，在湖底的时间有限，既潜进来，定是不能白来这一回。
她心下微动，低头解开了自己缚在腰间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