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苟材的使命(2/2)
主事是一名年纪不小的老匠人,对掌握著自身命运的苟材,极为恭敬,不敢怠慢,答道:“稟尚书,就去年的情况来看,短则三日,长则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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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此之久?”苟材眉头微,显然不甚满意。
主事见状,面带志芯,赶忙解释道:“矿石、炭料时而供应不及,质地也不一,需要费时筛选,每炉產铁后,也需冷却、清理,炉体若有损伤,还需修补,下料之时,也颇费功夫......”
这主事对炼铁事务显然颇为熟悉,听其侃侃而谈,苟材的表情缓和下来,说道:“还需儘量缩短时间,否则太过迟慢了!”
“属下等已然尽力协调,经尚书此番改制,减少流程麻烦,必能更快出铁!”主事说道。
“每炉可產铁多少?”苟材又问。
“似此竖炉,经过几轮增料扩產,每炉出铁,约在三千斤(晋斤)左右,再多便无法保证铁质了!”主事道。
闻之,苟材眉毛稍微挑了挑,心下暗暗计算,很快露出一副头疼之色。扭头,乾脆问道:“照此说法,一切顺利,此炉每年可得多少铁?”
对此,主事也愣了愣,道:“这,属下等却未仔细筹算过,只是从去岁秋开始,不停地加料,不停冶炼......““
这时,一旁的李绪开口了:“若依其言,一切顺遂,此炉每年可炼铁,少计也当有十五万斤!”
“一炉便有十五万斤!”苟材脸上,第一次露出讶异:“去年一整年,夏阳產铁,也就这个数目!”
李绪对这些,显是有所了解的,轻笑道:“尚书恐怕不知,去岁铁监下属职吏民工,
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採矿、制炭、砌炉、试產,以及修復房舍、安置民夫、工匠。
並且,真正开始出铁,也在入秋之后,並不断试验、调整,去年一年时间,几乎就如此耗费掉了。
从今岁开始,夏阳冶铁方才逐步恢復正常,各炉出铁量也基本试验出来,有个定数。
经过此番改革,也將促进每年出炉数,產量將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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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如此,那今年夏阳岂不能產铁逾两百万斤?”念及镇內陆续投入使用的炼炉数量,苟材露出惊容,语带兴奋。
对此,李绪瞟了苟材一眼,沉声道:“若一切顺利,各方配合得当,莫说两百万斤,
就是三百万,也不在话下。只是.......”
“有话直说!有什么困难直言!”见李绪犹豫,苟材当即说道,直勾勾地盯著他,儼然一副被那百方级数字刺激到的样子。
李绪拱手应道:“最大困难,还是铁矿与炭料难以满足,如欲炼得百万铁料,需投入数倍乃至十倍的矿石与木炭。
而以当前矿石、炭料之採集、炼製速度,是无法成倍提升的。况且,矿石与木炭质地,也难以保证,这些都將直接影响出铁速度与质地。
至於其他诸如天气、炉耗、事故等等,更难以保证.....
苟材虽不通炼铁,但有些基本的道理,还是能够领悟的。隨著李绪的讲述,也渐渐冷静下来,说道:“可有办法提升矿料与炭料数目?”
“以当前夏阳监所拥人畜力,很难,除非继续增加劳力与车马!”李绪轻轻摇头,说道:“不过,下官有意调集人力,將通往矿山的几条道路整修扩宽一番,至少保证矿石能够儘快运出。”
闻之,苟材沉默少许,终是苦笑道:“人我是无法再多增调了,甚至对矿工的使用,
也不能像去年那般滥用,需有体恤办法..:::
一切,只能在现有基础上想办法了,大王已经在夏阳投入大量人物力,甚至不惜压制军队!
李监令,大王对夏阳铁监,寄予厚望啊!万不可令大王失望,我秦国军民,可都等著用夏阳所炼铁具...:
苟材一向是个严肃的人,此来夏阳,身负重担,更时常显得苦大仇深。
难得听其如此动情之言,李绪在异之余,心情也更显沉重,只是认真地拜道:“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李监令,你可是大王看重的人才,我毕竟不能在此久待,夏阳事务,今后还得仰仗你尽力。治好铁务,必定前途无量啊!”苟材又忽然这么说道,嘴角的笑容都显得多了几分深意。
而李绪观之,却莫名生出一种被“甩锅”的感觉,当然面上,还得感激涕零,表示对秦王的忠诚、报效。
“我观伐木製炭所费民力,更甚於进山採矿,且炼製也颇费时间,占地盘。据闻,夏阳当地亦有那种黑色石炭,可用作燃料,为何不取用炼铁?”苟材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闻言,李绪解释道:“如需炼铁,石炭仍需炼製,当地百姓也有取石炭炼铁者,然火候难以控制,因而弃用。且以此所炼成铁,大多脆而易折,质地粗劣,远逊於木炭炼铁。
这样的铁,莫说锻造兵器、军械,便是用於农具打造,也差强人意,因而寧肯费更多人物力伐木製炭.....”
听其解释,苟材思吟少许,说道:“我来夏阳之前,大王曾讲,石炭炼铁,前景广阔,只需找到办法,从中炼製出比木炭质地更优的炭。
这个办法,就需要靠匠人在炉前试验了!”
“既是大王交待,臣等自当全力尝试,早出结果!”听苟材之言,纵然李绪心头又添一分压力,肃然答应,这可是来自长安的训令!
从就任夏阳以来,李绪也算刻苦了,从一个门外汉,到粗通冶铁事宜,因此,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只可惜,倘如苟政所言,从石炭中製取质地优异,能够保证铁料性能的炼铁用炭(焦炭),且不提这种“理想”的目標,就现状而言,当地人都没有掌握一套成熟的炼焦办法,何谈其他。
也就是说,走都还没有学会,便想著跑!
当然,在这方面,苟政属於印象流,李绪则对其中的关键与难度完全没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