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昨日之苟部,今日之姚羌(1/2)
第342章 昨日之苟部,今日之姚羌
芝川东北二十余里外,红褐色的矿山,就有如一条赤龙,隱伏在高低错落的丘壑之间,静静地观望著大河南流。
暮春时节,青翠的植被已然大量覆盖山野,明媚的阳光下,有如蚁一般的矿工,在监吏们的鞭策下,用手中的锹、镐、钎、斧,“改造”著这片属铁的山岭。
而坡面之上,那有如累累伤痕般交错的坑道,便是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夏阳监矿工们努力的成果。
五六千矿工,分布在方圆十数里范围內的矿区內,成就了一场规模宏大的自然改造运动。
隨著时间的推移,各项粗糙但足用的基础设施建造完毕,越来越多的开矿工具输来,再兼矿区的管理编制大整顿,这片积淀了一年多的铁矿,终於迎来一波產量的爆发。
靠近大河的一片矿区,隔著几道峰壑,都隱约能够听到河水流动的声音。
越岭而来的风,能够带来明显的舒爽与愜意,但对拘禁於此的姚羌俘虏们来说,却难以感受分毫,高强度的劳动,早已让他们筋疲力竭。
在羌俘眼中,苟军的这干酷吏,是不当人的,比之豺狼还要凶狠残暴,终日拘押於矿山之上,
起早贪黑,干著最繁重活计,吃著最粗蠣的食物.....
重负之下,就仿佛有只怪物,意欲將所有人的精气神都吞噬殆尽。
如果说还有人在这样的折磨下,依旧保持著大脑的清醒,满怀著自由求生的希望,姚绝对是其中一员。
洛阳一役,姚羌大败亏输,被俘者达一万五千余眾,这其中,那些关西、关东流民眾,哪怕是依附姚羌的一些杂胡,都被苟军拆散消化乾净,或充入军队,编入屯营,再次也能作为劳动力壮於,赏赐给有功將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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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姚这等羌眾,不需要考虑忠诚度,放哪里都得防备著,基於此,他们的安排,自然属於最次一等,也是最惨澹的。
三千余俘虏羌眾,姚羌集团的精兵锐卒,根基所在,全数被“打包”送到夏阳,拆为数股,分散在几座矿山,开始了他们的挖矿生涯....:
与秦国官府此前徵调的民力不同,別人或许同样辛苦,干著同样危险繁重的活计,但还勉强称得上是“矿工”。
而这些羌俘不同,他们只是苦力,是罪徒,被往死了用的那种。矿山中採矿,劳累不说,风险更大,死伤一向是不低的,但自羌俘送达之后,他们便成为死亡率最高的一类劳力,就仿佛替原先那些矿工消灾来的一般......
姚襄所处这片矿区,安排的羌眾不算多,加起来也就六百多人,但经过四个多月的苦累,只剩下四百出头了。
消失的两百人,不是在去岁寒冬冻死、饿死,便是在高强度的劳作中累死、病死,抑或因消极怠工、逃跑被矿山的监工与守卒处死。
为了控制这些註定难以安分的羌俘,仅此处矿区,秦军便增加了两队守卒,日夜巡察,全副武装。
而羌俘日常劳作地方,皆是陡坡、绝岭,下工之后所居,也是一片三面绝壁,易於看守的谷地,除非正面突破,基本无法逃脱。
当然,以羌眾之难驯,想要让们安於劳作,甘愿受苦,也基本不是不可能。几个月来,闹事反抗不少,也有选择逃亡的,但基本都以失败告终,都被武力镇压。
而隨著矿区监吏,给那些矿工立个规矩,凡察觉羌俘有逃亡之意而举报者,可得赏赐,吃、
穿、休息,甚至是“升职”。
尤其是,一名矿工通过举报,成功被提升为一名“监工”之后,更引发了矿工们的热情,自那以后,矿区內搜索、怀疑的目光便始终在羌俘身上徘徊。
对於底层的矿工而言,在短期无法脱离这片矿区的情况下,他们只想在这苦海的日子好过一些,尤其在官府提供这样一个机会与渠道之后。
那些拿著鞭子抽打的酷吏,让人厌恶、恐惧与仇恨,但如果拿鞭子的是自己,那就又另当別论了。
而如此赤裸裸的针对,羌眾们想要逃离的可能性,则进一步降低。
到如今,再硬的骨头,也被压弯了,眼睁睁看著那些本该在战场上廝杀扬威的部族儿郎,被苟贼折磨到麻木,姚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虽然是姚裹的弟弟,但姚並没有得到任何优待,毕竟姚囊的兄弟太多了....
不过,姚还是属於重点监视对象,就冲他在洛阳战场上,拼死力战,给秦军造成了不小伤亡,因此,他的劳动强度,比之一般羌眾,要更加大。
用矿区监吏的话说,將这些“羌奴”都累趴下了,便不用他们逃跑作乱,也能给他们省下不少精力。
夕阳余暉下,矿山中几乎响了一整日敲击声,终於停息,辛苦了一日的矿工及苦力们,也得以下山,陆陆续续返回矿山脚下谷坳的营地內。
疲惫写在几乎每一名矿工的脸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营地內,已有专人备好吃食、饮水,而新的“宿舍”也正在兴建,矿区专门抽调了一批人,用作营房建造....
官府正在有意改善他们的劳作环境与生活条件,这是片大矿山,需要长久的干下去。这些变化,从那名被称作“尚书”的大官巡视之后,便开始了。
这些情况,此处矿区的矿工们,也都看在眼里,繁累之余,怎么也多了些希望。比起过去一年多受的苦累,任何一丝改变,都是饱受欢迎的,
而最受眾人期待的,大抵是来自夏阳监的成文命令,得到长安御政、尚书二台確认的事情,他们这些矿工,服(劳)役满三年,便可还家,返回时可一次性获得官府的钱粮补偿,伤残者亦有抚恤。
简单地讲,他们不再是一干逐渐麻木、永墮黑暗的牛马,终於看到属於生人的希望。同时,过去一年,也算在服役时间內,也就说,这一批矿工只需再坚持两年......
两年时间,说长很长,不知会熬死、熬残多少人;说短也短,毕竟苟政入主关中才多久?
矿工们未必完全信服,但处在这样的环境下,除了服从与期待,他们並没有其他更多选择了。
而站在秦国统治者的角度,这是稳定人心,促进生產力的做法,也不用过於担心人手问题。关中整体是缺丁口,但咬咬牙,总能“挤”出一些矿工来。
旧的一批放还了,新的一批也总会续上。至少就秦国眼下面临的形势而言,像羌俘这样的“劳动力”来源,恐怕是不会缺乏的....
而来自秦王的恩典,秦国官府的款待,显然是不会落在姚等人身上的,他们不是矿工,是俘虏,是罪徒,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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