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立国之战(2/2)
而放眼当下,再没有比殷浩的北伐晋军,更適合拿来开刀祭天的了.::::.当苟武决定打一场“立国之战”时,也必將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去对待此事。
在苟政这边,也决定不再装了,“普臣”这个名头,戴著太累了,並且已经成为限制其发展的阻碍了,该甩掉,轻装上阵了。
永和八年,夏六月二十二日,苟武率大军自虎牢东出,遣师大掠滎阳、陈留、济阴诸郡,中原震动,原本由普军基本完成“控场”的充豫形势,隨之发生剧变。
与此同时,在关中,苟政率领留守僚属,全力推进治安诸事之时,也命人准备冠冕、礼服、仪仗,长安小城內的宫殿重新开始打扫维护,由郭毅、程宪、韦逞等臣纂擬的“官制”也在苟政的干预下快速完善。
苟政,时刻准备著,“苟秦”的真正诞生,也已呼之欲出!
颖川,许昌。
夏日炎炎,笼於城池內外,从鸟瞰的角度望去,可以看见,这座中原旧都,
已被普军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著,几乎水泄不通。
大小营垒勾连,几十条甬道相交,北伐普军兵民,自入夏之后,便顶著暑气,忍著骚扰,对许昌城外土地完成这样一场庞大的手术。
然而,仗打到这个局面,多少有些难看了。城中张遇所部,早已是兵疲粮短,而谢尚近乎以十倍兵马围之,却始终难以破城而入,只能採取这等靡耗军民物力的“老实”办法。
姚襄西征之前,谢尚便开始围城,姚襄在洛阳城下打了一个月,直至惨败东逃,谢尚还在困敌....:
不过,比起姚襄,谢尚既无后顾之忧,底气也显然更足些,豫州兵民供其徵调,江东粮接续北输,还有殷浩,甚至已兵进项县,从后压阵支援。
有些时候,有些人,其思维与决策是真难为常人所理解的,其中或许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不得不做的理由,但从表面上来看,就是显得不可理喻。
就拿许昌攻防来说,张遇与许昌城儼然已经成为普军北伐以来,碰到最大的难题,最难啃的骨头。
许昌城下,谢尚的战法或许中规中矩,但他还算尽心尽力,填补因他处置不当而搞出来的这块北伐“窟窿”。
但殷浩的作为,就很让人迷惑了,既已率军渡淮,进屯项县,距离许昌不足三百里,却不肯再进一步,助谢尚一举啃下张遇这根硬骨头,只是一味催促,口头助攻。
只能说,在这儿还有一位更加“惜身”的....
不过,在许昌,张遇的式微,已是肉眼可见的事情。谢尚的战法虽显笨拙,
但切实有效,深沟高垒,將城中敌军困得死死的,倘若没有其他“意外”的话。
值得注意的,大抵是遍插连营的晋旗当中,增加了许多新插的军旗,“姚”字旗帜,在夏日的照耀下依旧熠熠生辉的。
显然,这新添的军旗与军队,来自姚襄!自弃虎牢东逃之后,姚襄在滎阳会合姚兰、尹赤两部,又於当地徵发了一些壮丁,兵马重新恢復至两万眾。
而后以其兄姚益东归稿,料理后方事务,组织兵民部眾,向南迁徙。洛阳兵败,隔著数百里的码都不安全了,当然,稿虽处水陆要衝,但隔河直面燕军兵锋,也並非什么久留之地,姚襄早有迁徙之意。
此番遭遇惨败,倒是给他一个不加任何犹豫的迁徙之路。就这样,在姚襄南下,秦军分兵东掠之际,数万户姚羌部眾,在姚益的率领下,携老扶幼,再度踏上南迁之路。
而许昌这边,姚襄南来,於谢尚而言,可谓久旱逢甘露,有姚襄这支兵马相助,破许昌城的胜算可就更高了。
因此,谢尚对姚襄格外热情,亲自迎接,於中军大帐摆一席盛筵,为其接风洗尘,以示安抚,並將姚襄这个“小老弟”,推介给普军诸將。
至於,因此前姚襄三心二意而生的不满,一席酒宴后,也就跟著烟消云散了。於谢尚而言,姚襄败了也好,其力量过於强大,不利掌控,也只有吃亏了,
才能老实,安心为朝廷所用。
哪怕与姚襄谈天说地,称兄道弟,在谢尚眼中,姚部將士的死伤,也是无足轻重的,关键在於能否为自己利用。
而谢尚如此礼遇,自是有所求,宴席上,姚襄也顺其心意,诚恳地表態,他甘效犬马,率眾助谢公攻取许昌,执张遇首级。
只是他新遭挫败,损失惨重,將士疲惫,士气低微,希望能得到一定时间休整之后,再效死力。
对姚襄所请,谢尚自然表示理解,当场同意,並且十分慷慨地吩咐,为姚襄所部將土,提供一笔粮草、军械、服甲、药材,並专门划出一片营寨,供其驻军.:
谢尚的深情厚谊,使得南来姚军,未出一分力,便获得了大批辐需补充,以及真正的休整时间,士气渐復。
也正是在休整几日之后,谢尚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姚襄率眾来投,带来的除了一支可用之兵,伴隨著的还有巨大麻烦。
苟军大举东出了,以“追剿羌贼”的名义,大肆侵入中原地区,滎阳、陈留、济阴、濮阳等充州中西部郡县,悉在秦军兵锋之下。
这可由不得谢尚不警醒了,苟政的不臣之心,广为人知,也为普廷的贤能们所厌弃,但除了当初反击司马勛北犯,苟军还没有主动进犯主师之事,苟政显然没有与朝廷彻底撕破脸皮的意思。
而让谢尚感到窘迫的是,苟军此番东出,打著追歼姚羌復仇的口號,那么他收容姚襄的行为,岂非吸引苟军仇恨。
自不至於畏惧,但心中却也难免泛起些嘀咕,毕竟,苟军的威风也是这几年间通过一场场硬仗打出来的,多少英雄豪杰,败於其手,姚襄这个例子更实实在在摆在眼前,做不得假。
诚然,普廷诸公出於政治立场抑或其他原因,在某些人或事情上往往习惯性眼瞎,但这並不代表他们心也是瞎的。
如谢尚者,一代名士,为政治军多年,在征伐之事上,又岂能罔顾事实,轻慢大意。別的不提,区区一个张遇,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动弹不得,论声威大振的苟军。
苟军该不会如此胆大,甘冒天下之大不,来犯他这正统的北伐王师...
吧?
心存这等疑问之时,谢尚也暗暗警惕,他毕竟不是一个真正迁腐不化的人。
此前罗文惠部动机不纯地活动於颖滎交界,並与张遇暗通款曲的情况,谢尚还是掌握的,怎能不有所警醒。
值得庆幸的,或许在於,苟军虽则东出,但似乎专注於对充州士民財货的攻掠上,无明显南下之意,倒给他更多准备时间。
然而,有苟军在北边肆虐,谢尚这边也不敢再贸贸然重启强攻许昌,战事再度拖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