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镇抚使房名清(2/2)
穿过大门便是前院,平整的青石板地面在岁月的打磨下泛著幽幽的光泽,四周高大的围墙如同巨兽般將整个院子笼罩其中,给人一种压抑却又莫名安心的感觉。
右侧的告示栏上贴满了最新的法令和公告,字跡工整却显得冷冰,仿佛在无声地宣示著这里的威权。
院子两侧的老树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茂,枝干虬结如同苍龙盘踞,偶尔有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这些老树见证了不知多少次权力的更迭与生死的较量,它们的存在仿佛在提醒著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这里是是非之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復。
穿过仪门,锦衣卫標誌性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蟒纹为底,飞鱼图案栩栩如生,这不仅是权力的象徵,更是死亡与威胁的標誌。
中庭的青砖砌就耳房鳞次櫛比,铜钉门扉半掩间飘出墨香混著铁锈味。
李乐知踩著龟裂纹的方砖往里走,眼角瞥见值房里校尉们正伏案誊抄文牘,指节粗大的手捏著细毫笔,倒像是握著绣春刀般杀气腾腾。
檐角铜铃突然叮噹乱响,惊得廊下熬鹰的汉子猛扯金索,那海东青扑稜稜张开雪翼,琥珀色的眼珠子正对上李乐知的视线。
转过月洞门,豁然见著三丈见方的校场,二十余赤膊力士踏著北斗阵位腾挪劈斩,精铁锻造的雁翎刀破空时竟隱隱带出哨音,刀光如瀑中忽见一人反手撩刀,汗珠顺著古铜色背肌滚落,在正午日头下炸开细碎虹彩。
李乐知喉头微动,这才觉出后槽牙不知何时已咬得发酸。
书房前的罗汉松被修剪得锋芒毕露。
房名清执笔的手背青筋暴起,紫毫笔尖悬著墨珠將落未落,宣纸上“雷霆”二字墨跡未乾,最后一捺却似潜龙入渊般戛然而止。
“翠玉斋的地窖藏著十二口樟木箱。”房名清突然掷笔,狼毫在青玉镇纸上弹跳著滚落,“每箱整整齐齐码著五十锭雪银,漕运总督府的官戳还带著熔铸余温。”
他抓起帕子擦拭指缝墨渍,突然冷笑出声:“那掌柜倒是个硬骨头,烙铁烫焦了半边身子才吐露,每月十五都有东厂的人来取润笔费。我的人去时,那掌柜正忙著销赃,若是晚了半步,恐怕赃银早已转移,在此事中,你功不可没。”
李乐知嘴角噙著谦和笑意,袍袖轻振间长揖及地:“折煞学生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当不得大人谬讚。”
转身又向王大成欠身行礼道,“此番全仗镇抚司诸位大人雷厉风行,方能在旬日间勘破迷局,诸位明察秋毫的手段,才是此案告破的关窍。”
王大成双目微闔,指节摩挲著绣春刀吞口,这小子倒是深諳进退之道,不似寻常世家子那般浮浪。
房名清蟒袍玉带端坐太师椅中,指尖轻叩紫檀案几:“李公子过谦了。那日本官亲赴贵府,求贤之意想必令尊已转达。”
房名清语调忽转凝重,“经歷司眾人反覆推敲你那日所绘草图,整整两昼夜竟不得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