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梦（二合一）（1/2）

第297章 梦（二合一）

除夕守岁，正月初一，便是云疆开年大典的日子。

六年前，圣女活着时，开年大典都是在圣山举办。

城中百姓欢闹一夜，连夜登上圣山，由圣女在祭坛起舞祝祷，代替天神降下福泽。

后来，圣山被毁，虽有僧道从大周传入云疆，却始终未能在云疆盛行。

原因无他，只因巫医风靡，医者可以救死扶伤，又是巫的身份，自然要比那些只知烧香念经的僧道灵验许多。

因此，正月初一这日，守岁一夜的人们，依然会按照旧日的习俗，前往圣山祭拜。

载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马车，和云疆王的马车，和几辆青布马车一道，天不亮便朝着圣山驶去。

山上白雪皑皑，官道上的积雪已经被人铲净。

马车刚抵达山顶，几大世家的家主，率族人，和不少百姓们一起，已经等候在山顶。

因为正月初一，还是赞西皇后的冥诞。

一会儿是早已消散在月光里的阿翁，忽然闯进她梦里来，不依地对她道：“你这丫头，当初拿假成亲糊弄我，如今假的变成真的，是不是该带乖乖孙女婿来瞧瞧我……”

“就是这几日，天气转暖，城门外那些积雪，化得差不多了。”刘美人一脸疑惑地道：“有人发现，那天盛坤被烧死的地方，突然结了许多冰晶。那些冰晶遇火不化，反倒是有不少鸽子在上头啄，也就这两日都功夫，都快被那些鸽子给啄得差不多了。”

刘美人飘到榻侧坐下，倒是难得正色了几分，“苏显来瞧过你，说你是魂魄不稳，圣山上的炼魂阵，虽已被毁，可毕竟在那上头死了太多人，对你多少有些影响。”

此话一出，人群里瞬间嘘声一片，“你们姒家人，只听太子妃的，自然是太子妃让你们说什么，你们就说什么，这等无稽之谈，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就算他不提，我们原计划也是初三启程回云边城。”

百姓亦可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

只是他的话，却被许多人听进耳中，窃窃传播开来。

看来，再次离魂，对她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这一觉好似睡了很久很久。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

“啧啧。”刘美人见状，惋惜地摇了摇头，“这回你可就要失望了，是他让侍女给你换个衣裳，他站在屏风后头脸红。”

几乎可以预见，过不了一年半载，在巫和医被彻底分而治之的云疆，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也会慢慢复苏。

“圣女怎会穿道袍？”

除夕大典，沈灵犀不会出席。

她一脸八卦地欺近，竖着耳朵：“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两个现如今，是不是还没圆房呢？小郎君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我瞧着除夕那天，还是你先……嗯……主动的，他是不是……不行？若不然我去问问她们，知不知道有什么药，能给他用一用……”

“我睡了多久？”沈灵犀赶忙扯开话题。

*

一个时辰后。

如此，日后便再也不会有人，如项舟和乌尔答那样，利用人们对“圣女”的信仰，而借机生事。

“小心啊……”她幽幽地嘱咐：“一定要小心。”

有金仙观的坤道们助阵，苏显的超度法事，做的声势十分浩大。

*

连日以来的劳累，让沈灵犀的身体已经疲惫到极点，坐上马车没一会儿，便靠在楚琰的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凌乱的梦。

说来也是凑巧，原本阴云密布的天气，在苏显和金仙观坤道们做法事的过程中，忽然拨云见日，天气放晴。

那些不愿死心的家主们，尚还存着一丝希望——就算圣女不为云疆的百姓祝祷，也会为已故的赞西皇后祝祷。

可开年大典这日，就算她不愿再做圣女，也一定会上圣山来。

待到众人悉数散去，超度的法阵前，便只剩下沈灵犀和楚琰，以及站在一丈之外，与他们隔着超度法阵，眼中含着泪光的韶华。

“太子妃已经让那些大周来的坤道，开始誊抄圣女留下来的典籍了，过不了多久，云疆各个衙门，和各个世家皆能拿到手抄经本。太乙山上清宫典籍的手抄本，在市面上也极易得，诸位若是不信，到时拿到手里，对比一番，心中自然明了。”

这简直是给她们重新开了一道八卦的口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正因为她在这边，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和族人，甚至一部分极信任她的云疆百姓，都像六年前那般，在这边跪拜起来。

楚琰唇角微扬，反握住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虚无之处，“有劳姑姑转告母后，我会替她照顾灵犀，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沈灵犀再睁开双眼，偌大的寝殿，空无一人。

“不过说起来，咱们的天神，是这圣山之灵，既无形又无影。反倒是大周的神仙，个个都是有金身的，是不是大周的神仙，更厉害一点啊？”

她们皆是年前便随苏显一道赶来云疆的，金仙观的坤道。

“我这是怎么了？”

那人淡然一笑，“话能作假，典籍可没法作假。”

韶华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手，笑着点点头，踏进超度法阵中，魂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阳光下……

“你可算醒了。”刘美人探头来瞧她，就看见她这副模样，笑着打趣道，“幸好你没什么事儿，否则小郎君可是要急坏了。”

载着楚琰和沈灵犀的马车，压着厚厚的积雪，缓缓驶出云边城。

开始后悔，除夕那晚，自己在城楼上的举动了。

沈灵犀与楚琰对视一眼，掀开车帘。

她想起与刘美人初相识时，她们那几个老人家，凑在一起口无遮拦的样子。

“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公主如今不仅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还嫁了个如意郎君，不知该有多欢喜。”

沈灵犀虽未随他一起做法事，但作为赞西皇后的唯一亲眷，也在法阵之中，为赞西皇后虔诚祈福。

她坐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换了身寝衣。

“孩子，以后的路，便就只能你自己走了。”母后不放心地对她道：“虽说你如今身边已有了能依靠之人，可凡事还要多思慎行，切不可放松警惕……你们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