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招魂（二合一）（1/2）

第283章 招魂（二合一）

招魂，沈灵犀自然是招不来魂的。

向来都是亡魂找上她的门，即便是用转生灯，招来的魂魄，也都是一些有命定机缘之人。

更何况，如今已经过去六年，徐家二叔既是死在沙场上，尸身定也早已安葬，怕是就连转生灯，都招不来他的魂。

“时间过去太久，你二叔早已入土为安，我也无能为力。”沈灵犀叹声道。

徐梓瑶面上难掩失望。

沈灵犀忖度几息，看着她问：“你祖母与母亲之间的事，你爹就一点都不帮着劝和吗？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发妻，他若肯从中劝和，也不至于到今日这种局面。我瞧着，你爹也没有要与你娘和离的意思。”

“爹爹他不管的……”

徐梓瑶提起这个，面上十分复杂，“这几年，爹爹一直都在云疆这边，便是回京，也只待三五天，统共与阿娘也说不了几句话……我和哥哥都去求过爹爹，爹爹只说，祖母年纪大了，有气撒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反而让我们劝阿娘，多加忍耐。”

沈灵犀蹙了蹙眉。

楚琰原是不知道她要去哪，去做什么。

徐梓瑶眼神微黯：“倘若和离，阿娘离了镇国公府，也无甚要紧，可若是被休弃……曹家如今也不剩什么人了，以阿娘的心性，留在京城被人戳脊梁骨，她定是活不下去的……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沈灵犀笑了笑。

她怔愣一瞬，从随身的箱笼里，拿出那只许久不曾用过的转生灯，将其挂在马车的厢檐处，用火折子点燃。

沈灵犀青葱的指尖拢着一只手炉，悬空坐在车辕处，往远处看去。

一时间，沈灵犀倒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尤其是曹氏这种，娘家没有倚仗的妇人，以老祖宗的身份，用些内宅手段，保管面子里子都让人挑不出错处去。

“所以，你也很清楚，根源在你娘身上。她若想离，早就离了。她不想离，便是被你祖母打骂，被你父亲漠视，也是她心甘情愿。”

“殿下呢？”沈灵犀沉默几息，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殿下身患隐疾，见不得血，当初为何会替我收殓尸身？”

徐梓瑶的面上，第一次露出窘然之色。

马车宽大舒适，把马解下，支起车辕，便就成了一个架在野外的厚实房子。

楚琰倚着车厢，慵懒的目光落在她纯净的侧脸上，“大抵就是因为那抹笑吧。”

*

斩龙坡离云边城不算太远，只是中间隔着一道狭长的戈壁峡谷，路程崎岖，尤其是冬日尚还有积雪覆盖，绕道而行，也颇费了一些时辰。

沈灵犀决定来斩龙坡之前，特地回一趟云疆王府，拿了她随身带来云疆的小箱笼。

说到最后，徐梓瑶掩面，无助地啜泣出声。

笑自己终于可以解脱，终于自由了。

“殿下，陪我去个地方吧……”她轻声道。

徐梓瑶哽咽地抬头，“可若是爹爹还和以前一样……”

说罢，她命车夫将马车停下。

毕竟，这话题是源于她前世的死。

他站起身，走到沈灵犀身侧，学着她的样子，也席地坐在车辕上，“以你的身份，从云边城跑到这里，想必也不容易。”

车厢的方向，正对着那个城楼，也是沈灵犀先前不曾料想到的。

只是很快，那抹诧异，便被喜悦所取代。

“你既当着你们府里下人的面，上了我的马车，再回去找你爹请他查这件事，便就不是你一人的事了。”

楚琰转眸看向远处，低沉的嗓音，在风铃声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空寂。

她所说的“以前”，是指云曦那世。

可这老祖宗偏生，舍近求远……

以她这五年给人做白事的经历，但凡婆媳不合，尤其是这种——老太太把儿子的死，怪罪到儿媳头上的例子，那定是恨不得对方死了才解气。

“阿娘当年在我面前跳下假山身死，一直是我的心结。我总以为，是我不够好，阿娘才会以那样的方式，结束生命，离我而去。直到看见你那抹笑容……”

她还能说什么。

还交代纯钧给所有随行的黑甲卫，备足御寒衣物，在马车上备上几条厚厚的被子，又请了苏显随行，这才赶在黄昏城门关闭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浩浩荡荡出了城。

情理上说不通，她便只能从利益上来考量，“你说你爹娘成亲时，曹家还有支精兵，如今那些兵在何处？”

马车停下以后，就在纯钧的安排下，极有秩序地扎起营帐，点燃了篝火。

“既然如此，就该劝夫人和离才是，大周民风开化，你先前那个季婶婶，和离以后，日子过得也十分不错，你娘嫁到国公府，为徐家生儿育女，打理中馈，你哥哥如今也这么有出息，倒也没必要非留在这府里。”

却被沈灵犀伸手托住手臂，“快去吧，今日我瞧着老祖宗的气色已然是不大好，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那样的神色……

转生灯遇热，顶部银制的莲冠开始缓慢转动，发出“叮铃”的响声。

待她离开，楚琰上了马车。

沈灵犀看着他一贯风淡云轻的面容，想到方才徐梓瑶所言，心下微动。

兵在徐桓手上，徐桓这个做儿子的，是管不到镇国公这个当爹头上去的。

那就更没什么顾忌了。

眼见着沿路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总算有了几分恍然。

楚琰让人将马车停在斩龙坡最西面。

究竟是为何？

徐梓瑶见沈灵犀又沉默下来，便知今日所求之事，连沈灵犀都无能为力。

楚琰被她这话给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