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委以重任(1/2)
第530章 委以重任
“以讹传讹之事,岂能尽信?”阳刚的面庞上流露出少许不屑,苟恆眼神中带著思虑之色,口吻平静地说道,“河东之钱粮財货,何等之巨,玉璧城才多大的地方,能囤多少?更何况,河东之守备,关河城池,十数万军民,哪里不需財货。
玉璧、蒲坂虽属战略要地,王都督也大力囤积粮械,但终究是有限的。王都督此番备战,最厉害的地方,便在於藏兵藏粮於民。向使十数万河东军民一心,同仇敌气,仅凭来犯河东那数万晋燕贼军,想要夺取河东,无异於痴人说梦!”
“在玉璧时,我也仔细查看过城防,当真是一处险恶要地,居高台,控汾河,扼河东,大司马当年选择此地筑城,目光真是长远。
在我看来,粮械充足,甲士精锐,再辅以精干指挥,纵来敌十万,也难以动摇其防御..”
“当年符氏第二次来犯之时,大司马便率军退守玉璧,始终扼住氏贼荷雄之命脉,最终歼贼,也是自玉璧发兵,协同邓羌將军围歼之,取得河东大捷!”
苟恆诉说著,解释著,眼神中思索意味,却愈加浓厚了。家將听得似懂非懂,脱口问道:“既如此,若战事不利,王都督弃安邑而守玉璧,岂不顺理成章?”
这似乎也是苟恆心头疑惑的地方,燮著眉,沉吟许久,方轻声说道:“若是如此,我恐怕就要小看王都督一眼了。
玉璧、蒲坂,乃河东守备最后的底线与保障,不到万不得已,岂能轻言退守。走到那一步,也意味著河东將彻底毁於战火了。
晋燕来势甚强,若仅以河东之军民力,自是难以正面相抗,退守险要,確是最为稳妥之办法。
然而,河东之外,更有朝廷与整个关中的支持,大王也已遣中军精锐东援,这等情况下,我不认为,王都督会轻易捨弃安邑。
大秦如今的实力,早已经非昔年可比,以我对王都督之了解,他恐怕已在筹谋破敌之策!”
听苟恆对战局发展点评头头是道,对王猛更是格外推崇,家將心头不禁讶然,頜首一副认同的样子,嘴上则嘟囊一句:“將军身份尊崇,又有如此武略,对那王都督更这般尊敬,他却用做运粮官......”
“我尚无不满,尔等又何来的怨气?”大抵知道这些部將是在维护自己,听其“旧事”重提,倒也没有过於苛责,只是轻笑一声:
“若是连粮械军辐的任务都做不好,又如何领军上阵,杀敌建功?”
或许这就是天赋,只是靠近战场,桓侯的心態便已十分稳定,从见识到思维、决策都显示出別样的冷静。
带著对这场战爭的思考与畅想,苟恆顺利地返回安邑,简单安置部下及车辆、民夫之后,即前往都督府復命。
作为河东军政命令中心,都督府依旧是那般忙碌,但苟恆有种莫名的感觉,进出府內的那些僚属、从事、信使们,脚步比起此前更加急促,连打招呼都显得匆忙,仿佛屁股后边有人在攀一般。
心中一股异样油然而生,莫非军情有变?苟恆脑中闪过这样念头。
才跨进堂院,正撞见一名身材瘦削但气质儒雅的中年官员,见到苟恆,清瘤的面孔上露出喜色,快步上前,抱拳迎道:“闻君侯返城,都督正遣下官去请!”
见状,苟恆则问道:“裴从事,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裴从事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低声道:“回君侯,津失守,晋军已然北渡,踏足河东!”
闻之,苟恆脸色也是一变,晋燕来袭,整个河东一片紧张,从官到军至民,上上下下都绷紧了弦,逗津这一失守,可就成为第一根崩断的弦了.....
牵一髮而动全身,由此可能產生的影响与后果,苟恆一时间还考虑不清楚周全,但以他的见识也能知晓,后果可能很严重。
而问题在於,泣津失守,王猛找他做什么,总不至於给他兵马,让他去夺回泣津,將晋军重新赶到南岸去吧1.
裴从事则不做他想,快速引苟恆往府堂而去。
裴从事名唤裴懂,从其姓便可知其来歷了。河东裴氏,可是真真切切的魏晋高门,只可惜在晋末崩乱中,四散而空,河东这边,甚至连点偏房旁支都没留下,裴懂则在少时,便隨著长辈西迁,避难凉州,两年前,秦国平凉,张氏投降,不管是凉州还是西迁的中原士族,都面临著一个命运的抉择。
而裴懂属於早发的积极份子,都不用长安动员,翌年春,便果断向官府提请,带领他那一支族人东归,返回河东。
歷经辛苦回到河东后,居於闻喜洗马,而秦廷將他作为表率,不只命令河东官府,对裴氏安家置业予以帮助。
裴懂本人还在王猛就任后,被徵辟到都督府担任吏,因刀笔嫻熟,极得王猛认可,后又升为左从事,进一步靠近河东军政核心。
怀著一丝疑虑,苟恆登堂入室,便见王猛与河东太守王卓正商谈著什么,都是一丝不苟的表情,都看不出有多少紧张。
每临大事需静气,或许说的就是这等时候。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苟恆也听得真切,二者谈的是河东盐池的问题。
虽在战爭期间,但过去几个月,河东盐池的工作可没有停罢,相反,在盐监的鞭策下,越发激进求效,在炎夏季风的时节,成千上方的盐丁、盐民,没日没夜,拼了命地製盐。
解盐可是秦国財政的重要支柱,到如今,隨著“垦浇晒法”的成熟应用,再加朝廷重视,不断增派人手,每年所產粗盐,已然突破百万石。
技术有限,每年製盐的时机就那么几个月,过时不候,因此,哪怕时刻面临战爭的威胁,河东盐监,也没放弃製盐。
相反,更加疯狂,乃至严酷,一心只想著完成製盐任务,好向朝廷交差,为此,今年河东製盐,盐民盐工群体出现了极大伤亡。
对河东官府提议的疏散撤离,更是充耳不闻,河东盐监可是直属长安朝廷的,能指挥动他们的,除了秦王,大概就是盐铁尚书苟材了。
对於这种情况,此前秦普战事陷入僵持,倒也还能勉强维繫,哪怕看得恼火,暂时也只能咬牙漠视盐监的急功近利、草管人命。
但当燕国参战之后,情形就大不一样了,河东都可能隨时陷於战火,王猛也不能再继续放任。
於是,在向朝廷上了一道奏章后,方才成功推动盐池兵丁工民的疏散撤离。为免盐监作为不力,太守王卓则亲自盯著此事,协调人员及盐资的转移。
而谈及此事,王猛面上虽然平静,但心中却多少有几分恼火,倒不是因为此前盐监的无视,毕竟他的確没有对盐监、盐池的管辖权。
但是,这不意味著对有些情况可以无动於衷。有朝一日,他王景略掌权了,必定將盐监之弊,好生整饰一番,尤其那干见识短浅、急功近利的监官,他更是牢牢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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