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就事论事(1/2)
第486章 就事论事
秦正统三年,夏六月,太极殿殿宇遮挡烈日,冰晶驱散暑气,居其中,苟武、郭毅、苟顺、柳恭(新到任户部尚书)等几名御政大臣,默默传视著一道奏章,来自洛阳总管杜郁就河南军民西迁进展以及若干问题的总结陈述.....
到如今,苟政打算“弃洛”或者说“舍洛”的想法,已经在秦国高层间扩散开了,赞同有之,反对有之,但更多是沉默,
反对者的特徵很清晰,以河东、河南、弘农三郡任职抑或出身的秦国將臣为主,因为此事同样关係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河南出身的文武就不说了,虽然他们已经在关中安家落户,但伊洛地区永远是他们的根系所在,既在秦之治下,岂能轻易捨弃。
至於河东、弘农二郡,其考量就更加简单了,洛阳若是直接不要,那燕普的兵锋与威胁岂不直接冲他们去,二郡毫无疑问將成为抵御关东威胁的第一战场,那可有损当地將臣军民的利益。
再加上,还有一些如陈晃、刘异之类关东籍文武,也不愿意秦国在关东军事战略上过於保守与畏缩,对他们来说,只有向东扩张,才更能体现价值..:::,
当然以上诸般,只占少数,还有一大批关西士族將臣,对此默然视之,乃至无动於衷,而这沉默的大多数,才是苟秦政权主要力量之所在,也是苟政用五六年时光,方打造、合出的关西军政集团、新既得利益集团。
有异议、非议,不足为奇,而比较让苟政感慨的是,在他努力巩固、发育苟秦这棵大树之时,壮大“关中”这根主干的同时,更多枝干也隨之获得发展,並能在秦国內部发出声音了,即便並不响亮。
苟政的做法,从宏观上讲,自然是蕴藏著一种审时度势的智慧,也是一种强干弱枝的策略,大方向是没有太多问题的。
但著落在河洛军民身上,割的是他们的肉,放的是他们的血..:::.胳膊或许不过大腿,但想让他们毫无怨言、真心服从,也必定是不可能的。
对於这一点,苟政此前的认识,局限於他秦王高位与视角,多少有些想当然。但隨著杜郁奏报传来,迅速反应过来。
苟政是有些受当年秦军第一次东出后西迁河南士民的影响,当初形势多乱,多紧急,
结果几千户伊洛士民,说迁就迁,还在伊洛各地纵大火、清田野.....
虽然由此引发了一些骚乱,但还是平定下来,关键在於,很好地实现了苟政的初衷,
没给后续占领洛阳的符氏留下什么好处.....
而今,有看充足的时间,更多的粮料车马准备,更有序的计划安排,想来也该顺顺利利才是。
但事实上却是,杜郁在操作过程中,反而束手束脚。今时今日,与当年情况最大的不同是,当初洛阳属於秦新征服的地区,那片土地上,连人口带財货、牲畜,都可以看做是苟军的战利品,面对很多情况,在行事作风上,亮刀子就成。
而今却不成了,至少不能那么简单粗暴,这毕竟已经是的地盘,洛阳军民都是他秦王、秦国的臣民,在手段上若再保持强势暴虐,就不太合適了。
即便到了最后,可能还是需要採取一定强硬的手段,还是需要注意方式方法。当然,
前提是確定的,洛阳军民的情感与利益,必须要服从秦国的整体利益与战略大局。
另外,苟政也未必就真在意洛阳官军士民的感受,在意那万把户口的民心,但总是不能无所顾忌,尤其要当心扩散后的不利影响。
而在此事上,用杜郁的话讲,除非普军再度北上,並直接侵略到洛阳腹地,他们感受到致命威胁了,或许才能配合国家的政策,举家西迁.....
或许有一定道理,但苟政並不是太认可,真到兵荒马乱之时,他恐怕就会做出另外一种选择,连土地、城池带人口,全给他放弃了,何必在此时费心。
虽然有其现实因素,杜郁所言有道理,考虑很周全,但苟政心中总是难免生几分失望,认为其办事不力。
他杜郁在洛阳数年,还没带出一批对秦国死心塌地的臣民?这样的考量,当然有失公允,但这种刻意把问题上报的行为,也实在难以得到体谅与认同。
苟政甚至有理由怀疑,杜郁在公事公办、陈述利害的背后,是否暗含对抗朝廷策略的意思:
不过,苟政的这些“深思熟虑”並未在廷臣们面前表现出来,见眾人基本传阅完毕,
放下手中另外一道密报,微笑著说道:
“杜德茂所奏,其考量的確更加周全,朝廷此前考虑,是有些忽视洛阳军民感受了,
对其所陈问题,如何解决,诸卿可有建议?”
此言落,殿中更静了,柳恭初来乍到,对洛阳之事並不清楚,自然不会贸然开口。苟顺一副听王令行事的模样,也不急於表態。
苟武思吟著,反是丞相郭毅,满脸的忧国忧民,拱手道:“洛阳军民不愿西迁,其因有三:一者,晋军撤后,河南恢復平静,局势还算安全,暂无兵赘灾祸;
二者,当地军民田宅財货皆在洛阳,难以割捨,夏收既毕,秋收將至,此时军民皆惦念庄稼;
三者,洛阳军民安家立业,至今方得片刻安寧,重土难迁乃民之习性,轻易之间,安忍背井离乡...
有此三者,若不解决,朝廷倘强行迁之,只恐民怨沸腾、人心涣散,乃至引发变乱,
反而不美。”
郭毅也是,把问题摆出来,却不附上相应解决方案,哪怕是思路也好。
而听其言,苟政很想答一句:孤连偌大的伊洛城池土地都不要了,还在乎那点人心民怨?孤在意的,只是改变秦国的军事防御劣势,並儘量不给普军留下好处。
至於洛阳军民的那点利惠,与秦国大局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不管屯成军队,还是营田百姓,多少人是从外地迁入的,还真把自己当成“洛阳人”了。
西迁或许会拋家舍业,浪费诸多精力,损失大量財產,总比被兵乱祸祸,总比丟了性命强吧。
站在秦王的立场,苟政有充分的理由做类似考量,並为缓慢乃至懈怠的执行效率而感到不满::::
“呵呵呵......”轻笑声在殿中响起,苟政冲郭毅夸奖道:“丞相將个中缘由利害,
分析得相当透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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