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孟刘二將,姚襄之困(2/2)
此番,孟淳已经暗中下定决心,返回长安之后,便藉交易之功向秦王苟政请辞,彻底卸掉军职,而改就“文职”。
治政牧民,他没经验,更没那个能力。而军中文职,能匹配他这个忠武將军的,只能在大司马府下设的司监僚属找了。
而大司马苟武,是怎么都无法避过的一个角色。想要在秦国混得好,必须討好秦王,
但要在职事上过得安稳,就得看著点顶头上司。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比起许多浑浑噩噩、恍在梦中的人,孟淳至少找准了自己要走的道路。未来成就或许不会太高,但只要安分守己,一世富贵想来是不成问题的。
而刘异,虽然无法窥破孟淳的心思,但对这位孟將军释放的善意,还是乐於接受的。
他活了近三十年,最庆幸的便是当年结识苟武,並施以援手,这让他在快速崛起的苟秦王朝,有一个不错的前途。
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刘异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仗著苟武的威风,那既不显自已本事,也容易给恩主招惹麻烦.....
孟淳有意交好,刘异自然也愿意建立起这道联繫,至少就他看来,孟淳还是值得结交的。
这等事情,还是看人,如果是苟威、苟旦那些人,就算姓苟,刘异也只会敬而远之!
秦国的將军为自己的前途做著规划,譙城这边,东晋的平北將军姚襄也正为部族的未来,而弹精竭虑,忧思难已。
姚襄身上,还有两个头衔,都是在殷浩操作下获得的,雍州都督与新安县公,而这样头衔,其意再明显不过了,两者都在苟政治下。
虽然姚襄对关中依旧抱有野心,但殷浩这等不加掩饰的心机,依旧让姚襄感到愤慨,
他竟连豫州刺史的名分都不愿给.....
而才与秦国那边,完成了一场极其彆扭甚至难堪的交易,不知殷浩那边闻讯是什么感想,但就姚襄本人而言,难受至极。
归晋之后的日子,並不好过,燕军的威胁倒是其次,豫州虽然残破,但也不是不能待,关键在於,来自殷浩的蔑视与排挤。
当初,姚襄护送谢尚南归度淮,在谢尚的引荐下,结识了不少江淮名士,凭藉著过人的学识、风度,靠著博学善谈,名声大震,似乎他这个“羌奴”已经被晋廷真正接纳了一般。
只可惜,姚襄名声越响亮,则越使殷浩排斥,其中有固有的对北酋夷狄的排斥,或许也有被抢了风头的因素。
江淮之地,岂容区区姚襄沽名钓誉,当他殷大名士不存在吗?
而作为姚襄投普的引路人,谢尚的回报似乎也至此为止了,他因诚桥之败而暂时隱退之后,便再没有给姚襄更多的帮助,甚至没有多少缓和殷浩与姚襄关係的举措。
这一老一少,盟兄盟弟之间,那亲密交往背后的疏离,实是苍白而冷淡。
当然,就目前为止,殷浩虽然態度上排斥姚襄,但还没有多少实质性的针对,他仍旧想著驱使姚襄这股兵马,为他的北伐大计效力。
只是,殷浩显然是没有从苟政的事情上吸取任何教训,依旧带有那种莫名的优越感以及盲目的自信。
当初,他也是那般考虑苟政这股势力的,只是苟政除了名头上响应,从来自行其是,
而姚襄又怎么可能围绕著他的指挥棒转,尤其是在他態度那般“恶劣”的情况下。
譙城內的平北將军府,夏日带著丝丝热量照射在身上,姚襄就那么席地而坐,待在堂前的台阶上。
俊朗的面庞上,有著明显的疲惫与深沉,甚至带有几分憔悴,也只有独处之时,他方有如此“脆弱”的表情。
“將军,权长史回来了!”
当亲兵来报,姚襄立刻恢復了平日的干练,精神振奋,挥手道:“快请!”
权长史,自然是权翼,靠著在洛阳、许昌两役中的谋划担当,屯驻譙城后,被姚襄提拔为左长史,与王亮並列,成为魔下最重要的两名谋士。
此番,却是殷浩相召姚襄,希望他能南下寿春会面,就“培敛豫州”之事做出解释,
並商议军机大事,殷浩已经迫不及待要重启北伐了。
然而,大抵是殷浩带给姚襄的观感实在不佳,不愿去受殷浩的气,更担心直接被扣留,於是遣权翼作为自己的代表,前往寿春拜见殷浩。
顺带著,也向殷浩提出一些“合理”的诉求..:.:
“不必拘礼!”很快,风尘僕僕的权翼被带至身前,姚襄一摆手,略带期待地问道:“此行如何?殷浩是何態度?”
迎著姚襄的目光,权翼那疲惫的面容间闪过一抹犹豫,嘆了口气,道:“殷中军答应支援我军一批粮械,但要求將军引兵西进,配合冠军將军王瀆攻取许昌,並向滎阳进兵!”
“许昌现在就是一座空城,取之如探囊取物,何需我军?”姚襄眉,道:“这是欲驱我攻秦了!殷浩呢,可曾言他何日领军北上?”
权翼的表情略显怪异,道:“这却不曾表明,不过,就在下观察,殷中军的確开始在江北调兵遣將!”
“哼哼!”姚襄冷笑两声,蔑笑道:“还是那般,驱部將在前攻阵,自己在后束手观战!建康用这等人做统帅,北伐岂能功成?还想討伐苟逆?简直痴人说梦!”
毫无顾忌地“攻击”完殷浩,姚襄又问:“往淮南募兵一事,殷浩可曾答应?”
豫州连遭兵,人寡力微,不足以满足姚襄的扩军需求,实力恢復相当缓和,因此,
他把主意打到了淮南地区。
那里遭到的兵祸较少,人口相对殷实,尤其又吸收了新一批的北方流民,是募兵的好场所。事实上,殷浩组织的北伐军中,就吸收了不少流民,这些兵士好养、易驱使。
然而,权翼还是摇摇头,道:“殷中军让將军,安守豫州,约束部下,做好北进准备,待到功成,朝廷另有赏赐!”
“岂有此理!”闻之,姚襄顿时怒起,骂道:“殷浩安敢欺我?不给兵,不给粮,直欲驱我为牛马,欺人太甚!”
看姚襄这暴怒的模样,权翼双目中,不由闪过一抹疑惑,这难道也值得愤怒?殷浩的態度早早摆在那里了,屯驻淮北已是其底线,岂容姚襄把手伸到淮南?
带著一点纳罕,权翼语气严肃地说道:“將军,恕在下直言,殷中军如此答覆,倒是小事。
我在淮南,听到些许流言,有殷中军僚属谈及当年苏峻、祖约之乱,隱隱有將矛头指向將军之意。
此事,將军务必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