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落网(2/2)
种种因素,都让吕婆楼心中难安,甚至於,从他的视角出发,这些情况都仿佛一道道阴影,蒙在此次氏军西征之事上。
这几日,吕婆楼甚至在考虑一个此前从未考虑过的问题,倘若致命一击並不致命,那將奈苟氏何?氏军未来如何?氏眾前途如何?他们这些氏族豪杰命运又如何?
即便以吕婆楼的见识能力、心理素质,思及这些事情,也不由心头髮紧,甚至有种难言的恐慌。
不过,事已至此,哪怕前路遍布荆棘,划得遍体鳞伤,也只能硬著头皮走下去,要么山穷水尽,要么康庄坦途。
在等待健大军,以及豪杰举事的同时,吕婆楼依旧坚守在长安,这就是他的使命,並且似乎又有新的突破.....
逗留长安的那些豪右,此前吕婆楼便暗使人在联络,但浅尝輒止,不敢过分透露意图,毕竟愿意到长安来与苟政討论税制的,对与苟氏合作,总还是抱有一定倾向与期待的。
不过隨著健大军滚滚西来,关中震动,人心思变,流言飞起,吕婆楼开始有更进一步的联络动作。此番,苟政突然下达戒严令,尤其限制那些豪右出入长安,则让吕婆楼看到了机会。
前来长安的豪右们,隨从少则数十,多则上百,靠这些人或许很难动摇苟氏,掀翻长安,但若是在关键时刻,比如关中豪杰並起,或者符健大军破关而来乃至兵临城下,这些人能够起到的作用可就难以估量了。
再不济,也能起到离间作用,从苟政的限制令来看,他对这些豪右並不相信,而豪右们对苟政又何尝不怀有戒心?
当然,对吕婆楼来说,还有一个更具价值的目標,那可是他经营近两个月后,方才取得的突破。
又是一番细致的思量,望了望外边,一片安静,吕婆楼轻轻舒出一口气,將灯烛吹灭,环抱短刀,躺到榻上。一直到进入浅眠状態,吕婆楼还在考虑著,该换个住处,甚至换个身份....,
间谍生涯不易,比起过往,吕婆楼却是越发细致与警惕了!
约摸在子夜前后,自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人影闪烁,吕婆楼立刻惊起,本能地拔刀警戒。还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便听到旁边房间发出破门声,紧跟看便是金铁交击的动静,与惨叫.::::
对此,吕婆楼脸色剧变,困顿立消,起身来,没走两步,他的房门也被暴力端开了,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吕婆楼转身破开窗子,顾不得身处二楼的高度,一跃而出..::
吕婆楼的身手还算不错,猛然坠落,一个翻身便卸去力道,然而,还没等他起身,衝著平时便构思好的逃亡路线跑去,早已理伏在街道两侧的几名汉子一拥而上,端掉他手上兵刃,一通拳打脚踢后,將其制住。
没一会儿,伴著密集的犬吠声,在几支火把的映照下,一名身材壮实、
穿著锦服的汉子,在僕从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待近前,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吕婆楼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来人面貌,脸色剧变。他当然认识此人,苟氏亲贵,前弘农太守,苟威。
“氏奴,好列毒的居心,竟敢诱某背叛主公,欲使吾自绝於苟氏家门?”捏著吕婆楼的下巴,左瞧瞧,右看看,一巴掌甩过去,苟威吐了口唾沫,恶狠狠道。
吕婆楼虽然吃痛,却並没有多说什么,只眼神黯淡,嘴带苦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大意了啊....
见吕婆楼不说话,反而露出那等让他厌烦的表情,苟威问道:“你这氏贼,姓甚名谁?”
闻问,吕婆楼脑筋急转,缓缓吐道:“在下,略阳吕婆楼!”
“將军!”苟威正欲发作,一名部曲从旅店中走了出来,拜道。虽然苟威並未被封將,但这些部卒们依旧按照过去的习惯唤他,
“都解决了?”苟威冷冷问道。
“死了四人,生擒两人,没有遗漏!”部曲道。
“哈哈!”闻言,苟威露出了笑容,招呼著道:“走,隨某去公府,拜见主公!”
旅店这边的动静,实在不小,也很难不引起巡逻市卒的注意,很快便有一小队巡逻兵匆匆闻讯赶来。不过,得知违禁闹事的乃是前弘农太守苟威,
並且是为了捉拿奸细,立刻便配合其工作来。
苟威如今虽然赋閒在家,仍然被强制要求养伤,但毕竟姓苟,还是苟氏家族中排得上號的亲贵,也不是一般的將吏能够得罪起的,何况又是涉及到氏贼奸细的大案。
在过去半年,苟威的日子相当难熬,身上的伤早就养好了,但心病难医。最大的病症在於,他彻底被苟政冷落了,失去了部曲,也失去了权力,
这对品尝过一都军政大权滋味的苟威来说,是尤其难受的。
开春之时,苟政於宣光殿大封功將,苟威也不在其列,要知道,以他的身份与资歷,哪怕犯了错误,在閒置一段时间后,苟政封个將军,也没人会多说话。
然而,苟政却像把苟威遗忘了一般,难得提起,就算提起了,也只是让他继续修身养性。这样的际遇,自然很难让苟威接受,以他的脾性,生出些事端,发出些怨言,是很正常的事。
此前,苟威数度游荡於长安街市,飞鹰走犬,饮酒作乐,乃至打架斗殴,而每每吃醉酒,往往口不择言,大吐苦水,对苟政多有愤满之言。
於是,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吕婆楼的注意,並加以调查。在经过一番审慎的考虑之后,吕婆楼终是做出了一个大胆且冒险的决定,策反苟威。
只不过,从今夜发生的状况来看,他显然失败了,后果很严重,把自己都给装进去了。
吕婆楼当然知道策反苟威可能面临的风险,但只能说,成功之后的诱感,对他而言,也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