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苟氏英杰(2/2)
当然,为了说服也为安抚郭毅,苟武又表示,他率眾北上拒敌,能破之固然好,若实无战机不能破,自当引师而还,届时再据城坚守,亦未为迟。
至於他北上期间,安邑的防御,则交由郭毅操持,几大屯营的动员、编练也同时进行,以备军事.....
不管如何,河东直属於苟氏的军民部眾都需要动员起来了,不得不如此,而可以想见的,原来劳心费神方梳理出来的生產经营秩序,又將陷入混乱之中,损失是必然的。
事实上,苟武知道自己北上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但这个险不得不冒。比起龟缩安邑,立足防守,被动地等待并州军来犯,他更喜欢採取主动,恰如当初率领族人摆脱羯赵朝廷追杀时那般.....
而比起当初的绝境,此一遭情况可要好太多,至少他是具备反击之力的。另一方面,敌我强弱形势明显,而战略战术目標又相对困难,要实现意图,不冒凶险、不出奇计,怎么可能。
夜幕降临,临汾城外,灯火有如散落的星辰点缀著营地,至临汾后,苟武没有选择入城,而是军於城垣之下,自入城与张珙相见,消解其戒心,也取得这支军队的指挥权。
灯火昏黄的军帐中,苟武一脸沉容,仔细地翻阅著从各方匯聚而来的情报消息,木製的小案上,摆著一张地图,不时埋头对照著,思索著...:
时间悄然流逝,过了好一会儿,苟武的表情依旧严肃,但一双眸子却已变得坚定。
“来人,去把张珙、刘异二人找来!”苟武吩咐道。
未己,一身戎装的张珙奉命前来,入帐参见。苟武看著这个並不熟悉的“孙部第一战將”,没有囉嗦,直接沉声问道:“不知张將魔下孙部將土,可还能战斗,面对并州军,可还有拔刀的勇气?”
对於武將来说,恐怕少有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质疑的人,尤其是关乎“勇气”这种堪称行伍立身之本特质的事情。
迎著苟武的目光,张珙重重一抱拳,语气不忿道:“末將丟了平阳,然与摩下弟兄无关。末將羞於见人,但魔下弟兄,无不是敢战之士,还请將军勿要见疑!”
闻言,苟政默不作声地从案上抽出一道文书,递给他,等张珙接过之后,方才严肃地说道:“絳邑那边传来消息,建义將军伤重不治,已於白日故去!”
一听此言,张珙神色大惊,满脸的不可置信,惊声道:“怎会如此?“
说著,张珙急忙翻看手中帛书,他学识不足,但理解信中之意,问题还是不大的。
“將军!”回首向东,张珙悲呼一声,右手重重地將那道帛书揉在手里,仿佛要將之捏碎。
孙万东的部下中,张珙算是最具智慧的一人了,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向苟武一摆手,镇定地问道:“不知將军有何吩咐!”
见其反应,苟武讶异之余,心中也不由生出几分喜欢。看著张珙,苟武以一口从容的语调道来:“我接到军报,并州军分两路南下,汾西诸葛军万余,自平阳出发,汾东张和军七千余眾,自襄陵南下。
两军目標,直指临汾、絳邑。张和军快,已至絳邑城外,诸葛缓些,今日方才出发,眼下正在途中,估计明日也能抵达临汾.....
隨著苟武描述军情,张珙的表情也变得极其严肃,仿佛有一股铺天盖地的压力向他逼来。
苟武的语调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继续说著:“并州大军压境,敌强我弱,我军已危若累卵,为今之计,不出奇计,不拼死一搏,是决计难解此危局!
我有一策,自极险,就是不知足下可愿与我同道?”
闻问,张珙凝眉道:“將军欲出何计?”
苟武道:“据中垒营督陈晃言,明日张和便当率军攻城,他必率军死守待援!我观并州军虽眾,两路並举,然张和急进,诸葛缓图,两者之间,相差至少有半日至一日的脚程。
我欲趁此间隔,集中敢战之士,先破张和,再拒诸葛!还请张將军回城,
整备兵马,让將士枕戈待旦,明晨隨我一起,东渡汾水,配合陈晃,袭取张和!”
听完苟武的筹谋,张珙先是一呆,而后认真思索少许,拱手道:“敢问將军,絳邑有我军多少兵马?”
苟武如实答道:“两千余,能够力战者,1500人左右!”
张珙深吸了一口气,道:“將军当知,即便我们所有军队加上,也不过四千余卒,张和兵眾仍为我军两倍!”
苟武嘴角露出了一点浅浅的笑容,反问道:“决定胜负的,难道只是兵马数目多少吗?你追隨孙將军时,难道就没有以寡敌眾而最终取胜的时候?
当此危局,只需我將士有破釜沉舟之志,敢死衝锋之勇,舍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取胜之机?”
对此,张珙沉默了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不知將军可曾想过,倘若事败,倘若不能及时击败张和,倘若诸葛驤援军赶到,那等局面,如何应对?“
苟武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一双眼晴炯炯有神,直勾勾地盯著张珙说道:“河东局面已然危颓至此,主公远在关中,大军一时绝难以回援,能够依靠却敌的,
只有当前的兵马部眾。
当此之时,局面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听苟武这么说,见他一脸的认真之態,张珙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后,方拱手拜道:“我原觉孙將军爱行险,却不曾想,苟將军用险,更胜孙將军!”
“可敢一战?”苟武淡淡道。
张珙面露慨然:“將军尚且不惧凶险,末將又有何迟疑?而况,孙將军於我有袍泽之谊、提拔之恩,他不幸亡於张和贼子之手,不论如何,我也该寻机,为其復仇,以慰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