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母巢的结局(2/2)
“是它。”投射手轻声说。
声音像是压在口腔底部,一种本能的抗拒与恐惧让他不敢大声。
然后“它”睁开了。
囊核中央缓缓裂开一枚孔洞,露出內里翻滚的幽红光芒。
那不是光,而是某种纯粹的精神污染,如瞳孔在凝视,如地狱张开血盆巨口。
骑士们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有人的膝盖在颤,有人身体僵直,汗水浸透了內衬。
但没有人后退。
他们的甲胃灼热,心跳剧烈,呼吸沉重如锤,却依旧举起武器、压低身体、
向前衝去。
他们是赤潮领的守护者,是燃烧中唯一能穿越混沌的利刃。
“红铂弹一一发射!!”兰伯特的命令如雷霆炸响。
突击组没有丝毫犹豫。
轰!!
数十枚红铂魔爆弹几乎在同时划破空气,拖曳出细长而刺眼的火痕,精准射向囊核。
“撤!”兰伯特吼道没有人等它们的结果,下一秒,所有人已经转身,全速撤退!
他们不需要確认命中,只要接近,就足够了。
背后一连串爆炸轰然掀起!
高温如炽日坠落,魔爆震盪如同无形之锤,將整座腔体的结构从根基震碎。
灼热烈焰狂啸著穿透孵化层,將那些蠕动的卵囊、柔软的寄生管线点燃、碳化、吞噬成火云!
囊核在爆裂的火光中扭曲挣扎,数十条黑色触鬚从腔体顶部垂落,疯狂试图拦截红铂弹。
但它们在高温下连一秒都撑不住,就像乾草碰到炼狱之焰,一触即燃、顷刻焦糊。
那颗巨大“心臟”般的结构像是感知到了毁灭。
它颤抖著、抽搐著、睁大的“眼”中浮现出惊恐与仇恨,隨即在火焰与震盪中彻底塌陷。
正如临终前的野兽,母巢在死亡前的剎那陷入癲狂,
残余虫户被某种未知意志驱动,如疯狗般咆哮衝来,自爆、撕咬、燃烧,將自己化作最后的献祭!
它们已不再是军队,而是一群失控的诅咒。
每一具腐烂的身躯都在呻吟、爆裂,只为拖住撤退的突击组,將他们拖入同归於尽的黑暗中。
“挡住它!”
兰伯特怒吼,手起刀落,將一只疯狂扑来的虫尸一劈两段,黑血飞溅。
副队长紧隨其后,一记旋斩將另一只炸裂虫户击退。
下一瞬间,轰的一声,酸液如溶铁喷洒而出!
“啊啊啊!”
一名骑士猝不及防,整张面甲被酸液腐蚀塌陷,金属与血肉一同冒烟、焦黑、崩溃。
他却没有退后一步,反而咬紧牙关,用扭曲的嗓音怒吼:
“我来挡路!你们走!”
他高高举起盾,仿佛一面燃烧的铁壁,横立在唯一出口前,用烧焦的手臂將火盾死死抵住塌陷边缘,挡住扑来的虫户洪流!
他浑身冒烟,身影在火光中摇晃,却脂然不动,如同死亡也不能动摇的守门人。
最后几名骑士拖著他的户体奔出通道,身后爆炸声轰然撼地,整条虫巢通道如火山喷发般猛然崩塌、吞没一切!
炽热的气浪席捲而出,將他们拋上半空,重重落地。
背后是烈焰冲天的地底坍塌,像是一颗怪物的心臟被人从根部连根拔除。
他们做到了。
而外部战场,骤然剧变。
那原本如同潮水般推进、令人生畏的虫尸军团,在爆炸的一瞬,彻底崩溃了。
它们仿佛被某种精神利刃刺穿了中枢。
一头头怪物突然停顿、抽搐、低鸣,眼中失去了光芒,却多出了癲狂的混浊原本森严的军阵瞬间瓦解,那些曾令骑士胆寒的虫尸,此刻正发疯般地衝撞、跟跪、翻滚,將自己和周围的同类一同碾碎在泥中。
断肢、残躯、血液、臟器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血色沼泽。
虫潮之中,惨叫声、尖啸声、咀嚼声、骨骼碎裂声匯聚成地狱的交响乐。
而此时,战场上却无人发令进攻。
因为所有人都在震撼地目睹这一切。
就连久经战阵的霜戟骑土,也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恐怖的场景。
路易斯静静地站在高台上,眸光凝视著战场。
但他眼底却没有一丝动摇,反而·浮起一缕深藏的亮光。
“成了。”
他语调平静,像是在確认一个早已预计的结果。
“所有人,按既定路线撤退。”
他对身旁的旗令兵下令,“拉开包围,构筑防线,不必再主动进攻。”
旗帜挥动,命令如影而至。前线的骑士团迅速而有序地脱离战场,犹如潮水退去,不见半点慌乱。
而站在他身侧的埃德蒙公爵,最初还未完全反应过来。
他望著虫潮自相残杀的景象,眉头紧锁:“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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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的目光一闪,回想起方才那声震天动地的爆响。
拼图瞬间拼合,一切豁然开朗。
难道说·—..—母巢,被炸了?
而母巢炸了后,虫尸没人控制,彻底疯狂了。
他转头望向路易斯,那少年仍然风尘未改,黑髮被战火染得发灰,神情沉稳,眉目间没有喜悦,也没有骄矜,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就靠那种『火焰切割』?靠一次突击?一小队投射手与骑士?”
埃德蒙没有將心中惊涛骇浪表现出来,但他的目光,却久久停在那个少年的背影上。
他原本就不曾轻视路易斯。
清风岭一役,他便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凡。
胆识过人,当机立断,虽有运气成分,却更有临场智略与战局感知。
那时他心中已有评语:这是可以雕琢的好苗子,將来或许能成为北境的中流砥柱,所以才会把女儿嫁给他。
但公爵没想到,路易斯的光芒不在未来,而在现在。
路易斯的沉稳冷静,不是偽装。
他的布局算计,不是侥倖。
那份把握战局的手段,冷静斩断敌军中枢的决断,早已超出有前途的范畴,
而是一一真正能掌局的人。
“原来如此。”他低声嘆息,神情复杂。
埃德蒙公爵在心中第一次,真正地放下了那份贵族长者的俯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静的敬意。
虫潮失控后的混乱,並未持续太久。
失去母巢指令的虫尸群,像被抽乾灵魂的空壳,在狂乱挣扎一阵后,开始迅速“自我消化”。
数十万虫户,在极短时间內,便只剩下一地的血泥与碎甲。
等到天地归於寂静,路易斯才低声下令:“收拾战场,清点伤亡。”
但当清点结果传回,路易斯却沉默了。
赤潮骑士团,三名精英骑士阵亡,十二名正式骑士战死。
虽然是个很好的战损比,但他还是有些难过。
他们之中,有的人,是最初隨他跋涉雪原、跨越北境的人,还有的人——“——-在昨夜还与他谈笑风生。
战场上血雾未散,烈焰仍在余中跳动。
骑士们拖著伤体返回阵列,火盾被烧穿,甲冑焦黑,依旧笔挺立於原地,脸上的悲伤与骄傲並存。
他们知道自己贏了,也知道这场胜利的代价。
而这时,埃德蒙却注意到一件事:
路易斯没有露出喜悦。
他只是站在那里,眉头微,望著虫巢废墟久久不语。
仿佛在他眼中,这场胜利並不完美,甚至—————令人遗憾。
“这还不满?!”埃德蒙心中微微震动。
若是换做旁人,在摧毁母巢、全歼虫潮之后,哪怕再沉稳,也该鬆口气高兴才是,可他没有。
不是装出来的冷静,而是真心觉得:还有更优的解法,还有可以救下的战士。
这份严苛令他觉得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