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打草惊蛇(1/2)
云纹!
李乐知耳廓微动,父亲的嗓音钻进耳蜗,忽觉胸中浊气一扫,脑海中宣纸残片上的焦痕仿佛活了过来——云纹可舒捲,卉能吐蕊,便是猪马牛羊也自有其筋骨,怎的就篤定是纸钱?
清明案发那日细雨斜飞,满城儘是招魂幡影,自己叫那淒风苦雨迷了眼,竟將宣纸灰烬认作冥钱,而自己先入为主,把所有人都带的偏进了阴沟里去......
李乐知猛地攫住父亲衣袖,在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吧嗒”亲了个响的,转身便奔出家门,往县衙而去。
李长远被惊的直咳嗽,笑骂声中追著青衫背影跃出门槛......
县衙值房烛影摇曳,林记之鼻尖几乎贴上宣纸残片,这老刑名鬢角染霜,袖口还沾著前日取证的泥印。
两人目光在焦黄纸面上来回逡巡,忽听得李乐知喉间迸出短促的“啊”。
將狼毫饱蘸松烟墨,又拿了一张素笺覆於残片之上,李乐知腕悬半空,执笔慢慢描下。
林记之枯瘦手指掐著山羊须,眼见素笺上渐渐描出了流云纹——云脚缠著“天赐“二字,分明是富贵人家惯用的吉符。
林记之突然抓过案头铜镇纸,在虚空中画了个圆,“確是云纹,这种带云纹的宣纸极其少见,非是普通大户能用的起。”
这些时日,林记之与刑房差役们均是日夜奔波,搜集线索,如今终於有了突破性进展,此时也是心中振奋。
李乐知眼中闪过惊喜,仿佛破解了隱藏多年的谜题,迅速將图案描绘完毕,递给林记之,道:“叫刑房的眾兄弟按图索驥,务必仔细盘查。”
想了想,又道:“此次不必再暗中调查,声势闹的越大越好,可於县衙贴榜,就说是缉拿江洋大盗的信物。”
林记之疑惑问道:“不怕打草惊蛇?”
李乐知一笑:“正是要他吐信子!”
茶馆內浮著些旧木香,青瓷盏里的茶汤早已凉透,李长青三人三双眼睛直勾勾盯著桌上摊开的黄宣纸,那团印纹活像浸了血的蜘蛛网。
李乐知喉结滚动几下,指尖沾著茶汤在桌面无意识画圈,尷尬道:“前些日子小弟眼拙,竟把这云纹印认作冥钱样,倒让几位大哥见笑了......”
张志远咧咧嘴,扯出一个笑容,道:“倒也无妨,至少现在知道这南京城內,並无一家店铺有这种带有特殊印记的宣纸,也没有印坊印过这劳什子印记......”
又压低嗓门,“连西市口给死人扎纸马的刘瘸子,昨儿个也说从没接过这般活计。”
李长青从怀中掏出一页纸,指尖在摺痕处摩挲,道:“昨儿个在城南绣坊蹲到三更天,张月仙这半年接的九个大户的绣样全在这儿。”
屈指敲了敲桌沿,“前日扮作卖郎混进那倒卖布匹的张府,连他家三姨娘绣房里的春宫图都瞧了,愣是没个对得上的。”
李乐知接过纸张,目光如炬扫过名单,沉声道:“我今早叫衙役在衙门贴了海捕文书,用的是查江洋大盗的幌子。”
又轻笑一声,“耗子惊了窝才好,总强过咱们在这乾瞪眼。”
王守成点头,眼中闪过讚许:“此计甚妙,既无线索可查,便打草惊蛇,既可震慑宵小,又能引蛇出洞。”
李长青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只怕那幕后之人狡猾异常,还需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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