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魏武遗风否？（2/2）

晨风卷著枯叶掠过演武场，

他盯著沙盘上那个被圈住的山头，喉结上下滚动。

“你当刘高为何忍气吞声不肯剿匪？”

西门庆盯著荣的双眼，

“朝廷六成军饱进了太师府库。北面辽人蠢蠢欲动，江南方腊聚眾十万。”

“这世道早要变天了。”

荣突然抓起酒囊猛灌，

酒液顺著下頜流进锁子甲。

他想起一年前押送军械，亲眼看见饿殍分食路倒尸；

想起去年寒冬，营里兄弟拿草绳勒紧肚皮操练。

“哥哥是要……”他嗓音发涩，“养寇自重？”

“是为求自保。”西门庆抖开舆图，指尖划过运河脉络，

“占住清风山，商队交三成过路费，可比被山匪抢个精光划算。

我们抽两成养兵，剩下一成若到了灾荒之年还有余力散给百姓。”

他忽然轻笑，“再说了，三弟可愿再受这任人宰割的气？”

荣突然把银枪舞得虎虎生风，红缨在沙地上扫出狂草般的痕跡。

待收势时，枪尖正指青州府衙方位：“他娘的！早受够这鸟气！

上月为討二十石陈米，老子在转运使门外站了两个时辰！”

西门庆袖著手看他发疯。

等年轻將领喘著粗气停下，西门庆才悠悠开口：“此事急不得。

先让武松兄弟带人摸清山寨暗道，找准机会，”

他抓把细沙洒在沙盘上，“擒贼擒王。”

荣瞳孔骤然收缩，

哥哥平日的浪荡姿態看似惫懒，行事作风却如同雷霆万钧。

当那双鹰隼似的眼睛扫来时，荣喉间驀地发紧。

日头渐高，两人转到前厅用饭。

亲兵端上燉得烂熟的羊肉，荣盯著西门庆侧脸：

都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號。

我西门哥哥果然有魏武遗风啊，

想不到这千娇百媚的刘夫人如今倒姓了西门了。

荣刚想开口调侃，忽见自家妹子捧著药匣进来。

十六岁的小娘梳著双螺髻，杏眼扫过西门庆脸上红痕，咬著唇放下金疮药就跑。

荣望著少女緋红的耳尖，心头猛地一跳。

不对劲啊，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小妹自小仰慕英雄。”他试探著给西门庆斟酒，“前日还缠著我问，说西门大哥怎知刘高会乖乖送粮。”

西门庆正盘算著如何安置流民，隨口应道：“他贪。”

忽然想起什么，“令妹可曾婚配？该给她寻个妥帖人家。”

荣到嘴边的酒全呛进嗓子，拍著胸脯咳嗽：“咳咳……不急……”

这时武松大踏步进来，肩头落满草籽：“探清楚了，清风山后崖有条採药人的小道。”

他瞥见案上金疮药，浓眉拧成疙瘩，“哥哥又受伤？”

“不妨事。”西门庆把酒杯推给武松，“二郎且饮此杯。”

荣看著他们自然至极的相处，莫名想起小妹今早特意薰香的罗裙。

他摩挲著酒盏边沿，眉头紧蹙。

我这哥哥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风流了些……

若小妹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