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文会风云起(1/2)
醴泉县衙后园里,晨露还没在芭蕉叶上滚乾净,张仪騫就踩著卯时的更鼓声翻墙进来。少年腰间黑葫撞得蹀躞带叮噹响,怀里揣著连夜誊抄的宋词——昨夜辩机半魂带他去汴梁“借”来的东坡词,这会儿墨香还混著樊楼的酒气。
“大侄子,你当县衙是云阳妖驛呢?”秦劲拎著酒葫芦蹲在滴水檐下,络腮鬍上沾著西市胡饼的芝麻,“贺老的驴车离城还有三里,杨国忠倒是先派人送来一车沉香木——说是要给文会添些雅趣。”
张仪騫顺手从秦劲怀里摸出块毕罗:“那癆病鬼捨得下本钱?別是木头里藏著什么......”话没说完,黄耳突然躥上墙头狂吠,惊得槐树上麻雀扑稜稜乱飞。
园子东角传来“哗啦”一声,三个粟特工匠正往香案底下塞青瓷坛。林晴儿甩著铜钱蟒从月洞门衝进来:“书呆子快看!罈子里全是醉魂香——这玩意烧起来能让人神志不清!”
“杨国忠想给文会下药?”少年咬断半截毕罗,佛珠在腕间转得飞起,“晴丫头,找两桶粪汁来!咱给他来个以毒攻毒!”
巳时三刻,长安名士们的马车陆续抵达。最扎眼的当属贺知章的青篷驴车——老名士裹著件半旧襴衫,竹杖上掛著酒葫芦,八十岁的人倒走出二十岁的轻快步子。
“季真兄別来无恙?”顏真卿疾步相迎,蹀躞带上的青铜鱼符叮噹作响,“醴泉浊酒虽比不上曲江琼浆,倒是能解诗兴。”
“清臣这话该打!”贺知章掀髯大笑,腰间蹀躞七事里竟塞著把胡麻,“老夫听闻你这文会能筹百万賑银,连抄经的紫毫都带来了!”
说话间,园中忽然飘来异香。杨国忠乘著步輦晃进来,猩红官袍上金线绣的獬豸在阳光下刺人眼:“本官代寿王殿下送来沉香百斤,愿为同州灾民尽绵薄之力。”
张仪騫蹲在假山顶翻白眼:“尽往自己脸上贴金......”话音未落,辩机半魂突然示警。佛光扫过香炉,果然见青烟里泛著幽蓝磷光。
“诸位稍待!”少年凌空翻下假山,黑葫“噹啷”砸在香案上,“这沉香木里掺了醉魂藤——烧久了怕是连《兰亭序》都写成鬼画符!”
杨国忠脸色骤变,藏在袖中的金丝楠木佛珠捏得咔咔响:“黄口小儿休要胡言!这沉香是户部......”
“户部库房的印泥掺硃砂,可这封条用的是西域火漆!”张仪騫指尖挑起半片封条残屑,“杨大人要不要请西域商人验验?”
园中顿时譁然。贺知章拄著竹杖凑近嗅了嗅,突然把胡麻撒进香炉:“加点西域孜然,正好烤全羊!”眾人鬨笑间,紧张气氛烟消云散。
文会正式开场,顏真卿挥毫写下“賑”字,飞白体如刀劈斧凿:“今日所筹,尽数购粮。顏某愿捐三年俸禄,求购米粟千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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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家愿捐绢百匹!”“某出钱五十贯!”士绅们纷纷响应。张仪騫趁机搬出誊好的宋词,踩著石案高声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好个'把酒问青天'!”贺知章酒葫芦“咚”地砸在石桌上,“这气象比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还要苍茫!”
杨国忠阴惻惻插话:“听闻张公子昨夜在西市喝酒,莫不是哪位红顏知己代笔?”
“杨县尉说笑了。”张仪騫摸出靺鞨面具扣脸上,“小子昨夜隨狼神巡狩北海,恰遇仙翁踏月而来——要不给您跳段旋鼓舞助兴?”
眾人鬨笑声中,林晴儿突然甩出铜钱蟒。二百零八枚开元通宝在半空拼成“賑”字,映著日光金灿灿晃眼:“诸公善举,自有天鉴!”
“雕虫小技。”杨国忠冷哼,袖中滑落枚私铸钱,“本官倒要看看,这'天鉴'能不能辨铜臭!”
张仪騫瞳孔骤缩——那钱幣边缘的月牙痕,与九嵕山缴获的私铸钱如出一辙。正要开口,贺知章突然夺过钱幣塞进嘴里:“唔......比胡麻硌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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