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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密旨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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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採薇伸伸舌头,俏皮一笑,不再说话。

朱寅也不说话了,只是端起茶杯喝茶。

喝了半盏茶香淳厚的罗芥,再抬头时,屏风边那道淡淡的影子,已然消失了。

朱寅微微一笑。这番作秀,田义未必会相信。

可是很多时候,在大人物眼中,態度、懂事、乖巧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你的真诚------如果有人轻易相信你的真诚,那就很难成为大人物了。

距离厅仅仅一园之隔,田义私人书房之內。

五旬出头的田义一身松道袍,头戴四方平定幣,气度圆润,意態閒適,正在书案上画著一幅梅图。

一副儒雅士大夫的模样。

一个高大男子站在旁边,用玉镇纸压著画卷。正是换了一身白衣的田正。

一个火者(小太监)正跪在地上稟报导:

“奴婢观察片刻,特稟老爷知晓-其神,淡定从容。其行,举止有度,

绝无轻洮——”

“其言,对夫人应属情真意切———

火者將在屏风后面听到的话,包括朱寅和寧採薇的神態,一五一十的细细稟报,居然一字不漏。

连两个孩子的表情也一併说出。

田义一边听一边画画,间或“嗯”一声,表示在听。

等他画完最后一朵蕾,换了笔题写自己的名字,又取了私钞盖了印,

这才抬起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完了?”

小太监的脑袋低下,“回老爷,奴婢说完了。可需奴婢再稟报一次?”

田义端详著自己的画作,神色沉吟,似乎在寻找画中的问题。

口中兀自漫不经心般说道:“滑头。”

“老爷?”小火者有点不解。

田正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他们在要滑头?”

田义神色玩味的笑了。

他活动有点酸麻的手腕,对火者道:

“你个瓜皮,被两个孩子骗了,他们怕是发现你了,搁那给你演戏哩。”

“啊?”火者有点不信,“奴婢被骗了?老爷,奴婢——”

田正业有点难以置信,“大人,两个孩子真有这等心机?孩儿不敢相信啊。”

田义让火者退下,对田正说道:

“世上有一种天生的聪明人,敏锐警觉胜过常人多矣。而钟灵剔透又胜过常人多矣。当年的世庙爷爷,徐华亭,张江陵等等,都是这种天资卓绝之人。”

“这个朱寅,庄廷諫说他是神童,九岁就能以诗臧否,还能发现洋夷和倭寇的阴谋,发耶穌会之奸。海瑞也是因为他的帮忙,才破获了大案。”

“你娘说今日他和採薇还买了填玉阁。填玉阁是那么好买的么?必是那孩子洞察其中机会。”

“九岁足以看大看老,这是个能干大事的孩子啊。那个採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额很少看错人。这两个孩子,是一对小狐狸哩。

他十岁入宫,数十年风雨,不知道经歷过多少人心险恶,可谓阅人无数,不说火眼金晴,也早就洞悉人性了。

田正皱眉道:“如此说来,他们纯粹在欺骗额娘,居心不诚,处心积虑巴结討好,蓄意利用了?”

田义摇头笑道:“你还是太年轻,哪有什么诚与不诚?利不利用?所谓论跡不论心,也不是说诚。”

“男子纳妾,初爱其色,可谓爱之诚也。不几年,色衰爱驰,见之憎恶,又是厌之诚也。是以,诚又何足恃?”

“人心如水,水至清则无鱼。苛求人心诚纯,无疑是求全责备,唐肆求马。正人君子能做到贤贤易色,也未必能完全做到推诚相见。”

“处上位者,观人察人,態度二字可知端倪。朱寅即便是做戏,可他戏可乱真,那就未必是假。寧採薇做戏是真,可对你娘的情义,也未必是假,

或者说,不愿为假。”

“人心真偽,不愿为假,那便是真。”

田正咀嚼著父亲的话,“人心真偽,不愿为假,那便是真-—”点头道:“孩儿谨记大人教诲。”

田义继续说道:“这两个孩子,既然认真做戏,而且无可挑剔,了无痕跡,那態度便是真。”

“他们能因势利导,灵活应对,那就更加不易。这聪明乖巧四字,就坐实了。”

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

“你娘是性情中人,从不知势利二字。却歪打正著,收了一个好侄女啊。只有聪明人,才是最会尽孝的。你娘,赚了。”

田正笑道:“娘赚了,那父亲大人不也是赚了?”

田义眯著眼晴,点头道:“还真是这个理。收了这两个晚辈,的確是赚了。”

“朱寅已经是南雍的监生,將来若能科举入仕,也是一个臂助。你不要因他年幼,就心生轻视。”

田正没有想到,身为南直疆臣的父亲,居然对朱寅的评价这么高。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侍女过来稟报导:“老爷,家宴准备好了,夫人请老爷入席。”

田义呵呵一笑,心情极好的说道:“走吧,入席。”

厅之內,田夫人手持佛珠,身穿家居常服,正在和寧採薇閒聊。

两人用关中话,神態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是一家人。

朱寅反而插不上话,只是在一边当陪衬。

红木镶嵌大理石圆桌上,一道道酒菜正依次摆上,说是家宴,却都是山水八珍。

紧接著,家班歌使也鱼贯而入。

田夫人笑问寧採薇:“採薇,你在筵席上,爱听曲看舞么?”

寧採薇摇头道:“额不太喜欢哩。”

田夫人也不喜欢,立刻挥手道:“乐师歌伎都撤了吧,吃顿家宴,又没有外人,用什么歌舞,吵死人哩。”

谢琅挥挥手,家班立刻退下。

朱寅见一老一小两个寧女士聊的正高兴,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就站起来看傍边的一个宣德炉。

这种后世很珍稀的古董,在这个大厅却只是个摆件,而且不止一件,显然田义喜欢收集宣德炉。

他仔细端详宣德炉,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道:“喜欢?”

朱寅回过头,见到气度儼然的大宦官,赶紧肃然下拜道:

“孩儿拜见田公—”

田义伸手一扶,“免礼。”

寧採薇也赶紧敛社行礼,落落大方的说道:“侄女斗胆,拜见姑父大八一边盈盈下拜。

她如今能毫不客气的称呼田义为姑父了。

“免礼。”田义笑道,“你和你姑母说话,老夫自和你將来的小夫婿说话。”

显然,他对朱寅更感兴趣。

“稚虎。”田义直接称呼他的字,“你也懂宣德炉么?”

他见朱寅看的神情专注,显然不是瞎看。

朱寅也毫不客气的改口道:“回姑父大人话,侄儿不敢说懂。只是家父生前收购过宣德炉,是以有些了解。”

田义点头微笑,“你且说来听听,看看有几分见解。”

这其实就是考较了。考较朱寅是不是言之有物,见解有理。

往往一个问题,就能掂量一个人的成色。

知物,也非易事。

朱寅沉吟一会儿,组织了一下语言,借用后世的话说道:

“宣德炉用的是暹罗国进贡的红铜,宣庙敕工匠必十二炼,每斤得其精者才四两耳,故所铸特为美妙...”

“孩儿以为,宣德炉最妙在色泽,其色內融,从黯淡中发奇光,柔腻可掐,灿烂善变.”

田义闻言,不禁頷首微笑。朱寅的回答,已经超出他的期待。

小小年纪,已能鑑赏古器了。

其器,不小!

“善哉。”田义不吝讚赏的说道,“稚虎啊,你年纪虽小,已能发妙语了。”

对于田义这等身份来说,一个“发妙语”的评价,还是对一个孩子,真的很不容易。

眾人说了几句,就一起入席。刚刚净手后准备动筷,忽然一个红衣宦官手持牙牌而入,恭声说道:

“田公,爷爷密旨!”

“爷爷密旨?”刚拿起筷子的田义立刻放下筷子,起身匆匆离开。

按照规矩,只要来了旨意,无论在干什么事,立刻放下,第一时间领旨。

“万岁爷来密旨了?”田夫人脸色一变,“会是什么事哩?”

原本气氛轻鬆的家宴,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ps:今天就到这里了,比较忙,將近六千字。蟹蟹,晚安!各种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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