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梦回大唐(2/2)
临别时分,女子垂泪马前一双柔夷死死攥住缰绳不肯撒开,良久,她忽然仰面问道:“若待我长发及腰,将军娶我可好?”他伸手从树上摘取一朵桃,将之插在女子的发髻上,轻声说过:“待我封侯归来,必将与你偕老。”唐骑虽然骁勇善战,可毕竟寡不敌众,一个接着一个倒在了突厥的夹攻之下。放眼看去,在雨幕中身着唐朝铠甲的士兵已是越来越少,最后终于只剩下了雷戟和他身边的五个人。
那段路上,他和他的兄弟们一直在冲,一直在迎着死亡向前冲……
公元两千零三年的秋季,在一栋小木屋内,已然成为“鬼魂”的雷戟孤身看着对面的石穿,仍是一脸的愤懑和悲切。
五个人都是雷戟的义从,此时眼看身旁的袍泽越来越少他们不由得雷戟多说,五个人裹挟着雷戟的战马一路边战边冲,凭借着马快枪狠,不多时竟是被他们六个人硬生生的在包围圈内撕出了一道口子冲了出去!
石穿死咬着牙齿,双眼不敢稍眨,手中的短剑不断的护住身周要害,乒乒乓乓一瞬间也不知道两人交手了多少次,只听得一连串的兵器交击声如同一片狂乱的爵士乐,最后化作砰然一声重响。一道人影如遭雷击,倒飞而去。
“也不多,但是……刚刚好。”
石穿先是愕然,而后便想起了简宁等人见过的“阴兵过道”。他叹了口气对雷戟道:“不用再怀疑什么,他们也早已经死了,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连大唐都已经亡了。”
忽而北疆烽火,万里传檄,美好的日子犹如一片玲珑的玻璃轰然炸碎。男子被举荐参军,即将跨马北去。
她病了,一病便是生死之间的险关。
“我知道”
那一年,他们因相思而相爱,又因相爱而相泣。
石穿重重点了点头,忽然又叹了口气对他道:“被自己人出卖,被自己所效忠的朝廷所陷害惨死,这样的事情确实当得一个‘冤’字。我想,你应该不是死在了伴日谷吧?”
喊杀声在伴日谷内不断的回响,愈发的激烈,却又愈发的清冷。
石穿神情骤然一凛,双眼瞪得浑圆一把提起了手中的短剑。一声清脆的兵器交击声自那屋中响了起来。
两人静默的走着,默默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彼此。
忽然间,雷戟的动作停了下来,声音也停了下来,神色怔忪的看着石穿仿佛在看着某种怪物。良久,他笑了,忽然问道:“我现在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与我这样一个鬼魂说话?”
那一年,他们相识、相知。
石穿坦然道:“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我现在拿你没有什么办法,你自己都伤不了你自己,我又能做出什么?不过,还有一点就是……因为我相信你可以被我说服。因为你本就是一个能把理智放在第一位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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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跟在雷戟身边的已经只剩下两个身上挂彩的伤兵了。而到了最后,这两个人也没有跟着他一同离去,五百名唐骑入谷,最后出来的居然只有他一人。
石穿默默的念叨着,看向雷戟白影的眼神已经少了一丝警惕,他相信眼前这个人可以被他说服,因为两人有着共同的经历,共同的困惑。因为有共同点,所以能够互相理解。
那一年,她嫁衣如火,那一年,他重甲相隔。敕勒川上一曲牧歌,声声碎碎琵琶曲,远了那铁马金戈……
滴答滴答,无形的泪水从淡白色光晕中坠落,又在无形中归入无形。那是无泪之哭,哭时早已无泪。
雷戟看着对面的石穿,有些不甘却又有些不愿似的问道:“可是为何……为何那日我仍旧在伴日谷,看见了我那一群纵马奔驰的兄弟们?”
“冤!我……我的兄弟们,他们死的真的很冤。”
“石穿!石穿,你怎么样?”辛忘柯赶忙抢上两步,扶住了石穿的肩膀关切的问道。却见石穿根本似浑如无事一样,反而是一把拉住了他和张牧之两人的胳膊,对两人吼道:“快走!离这里远远的,快走!”
说罢,也不等辛忘柯和张牧之两人反应过来,石穿拖拽着两个人的身体发疯似的开始远离那栋木屋。一股淡淡的香气开始自那木屋周边弥漫,很轻、很淡,两只在墙角盗洞的老鼠被这股味道吸引出来,竟是不知死活的走近了屋子。然而很快,它们便仰面倒在了地上,四肢不断的抽搐而死。
离得稍远,石穿和辛忘柯三人都已经听到了木屋内传来的三个极为凄厉的惨叫声。那该是人世间多么巨大的恐怖方才会让人惊吓到这种地步?又该是多么大的罪孽才应当遭遇到这样程度的惊吓?
不多时,声音息止,冷风裹挟着冷雨吹过脸颊,四野寂静。
在确认安全之后,石穿将被他拖得气血翻涌的辛忘柯和张牧之放了下来,也没有说上一句半句的道歉。他向木屋方向走了两步,看着那处已然化作鬼蜮的所在,轻声说了三个字——“好剑法”。
第四卷:龙骑禁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