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2）
池水颜色略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人影。水面上飘着一块木托盘，摆着各种水果切片。
沈央脸侧的黑发溼潤而服帖，额头上敷着一块白毛巾，时不时拿起茶喝几口，表情很是惬意。
定定看了半分钟，贺南朝才慢吞吞迈步朝温泉靠近，心脏难以抑制地跳动着。
不知为何，他感觉无比紧张。
沈央听见动静抬头看，眼睛蓦然一亮，偷偷盯向浴袍在他走动间透出的缝隙，笔直的小腿，好看又有力的踝骨……
沈央没有开口，脸颊泛起的红晕却逐渐明显。
至于这红晕到底是不是泡温泉泡出来的，只有沈央自己知道。
贺南朝被看得愈发紧张。
但是，来都来了。
贺南朝反复告诉自己别慌，他用力闭了闭眼，以最快的速度解开浴袍，扔到躺椅上，顺着石质阶梯快步向池内走去。
然而在这短短数秒内，沈央已经努力看清了一切。
流畅漂亮的肩颈线条，比想象中更为紧实明显的腹肌，人鱼线若隐若现勾勒着窄腰的轮廓，以及向下……质量十足的一大包。
贴在沈央额头上的湿毛巾晃了晃，擅自“噗通”落入水中。
沈央毫无心思低头去捡，他呼吸微滞，只觉得特别燥热口渴，几乎喘不过气，连忙慌慌张张转身拿起茶杯，闭着眼“咕咚”灌了好大一口。
人在雪山，心在盛夏。
这种画面对单纯的他而言，还是太过刺激了。
贺南朝早已彻底泡进了温泉里，并且动作非常谨慎。他站在沈央对角线之处，面无表情，半寸不敢靠近。
在他看似淡定正经的表情之下，是对自己的深深无语。
不知出于何种诡异的心理，当贺南朝仓促脱掉浴袍的时候，他居然在无意识地吸气收腹，努力绷紧全身肌肉，成功展示出了自己的最佳身体状态。
就像一个故意秀存在感的愣头青。
贺南朝完全无法理解，方才他怎会做出此等冲动行为，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下好了吧，气氛似乎变得比最初还要尴尬，沈央还在大口喝茶。
贺南朝痛定思痛，决定就在温泉池的对角线位置安营扎寨，绝对不主动向沈央靠近一步，以免后续又出现更多问题。
但此时的贺南朝已然忘记，沈央其实是一个自我恢复能力很强的人。
沈央喝掉大半杯茶，闷不做声吃完一片西瓜，又剥了两个橘子，闻着橘子皮的清新香味，终于强迫自己恢复如常。
不管怎么说，表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接着沈央清清嗓子，语气显得格外愉快自然：“哥，吃蓝莓吗？特别新鲜，前台刚送来的~”
贺南朝怔了怔，犹豫片刻：“吃。”
他本以为沈央会把托盘顺着水面推过来。
但沈央根本不打算挪窝，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弯起唇软声说：“那你过来嘛。”
那双亮晶晶的琥珀眸子里，甚至隐约流露出一丝挑衅。
贺南朝：……
过就过！
穿过短短一段水路，犹如艰难跋涉千里。贺南朝硬着头皮靠近沈央，怀疑自己已经热出汗了。
他胡乱抓起一把蓝莓，向后退，紧贴着另一侧池壁坐下，低头不看沈央，打算一颗一颗慢慢吃。
正好可以借口吃蓝莓来拖延时间。
可是，沈央比往日更明显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贺南朝控制不住余光视野。
他白皙纤细的侧颈泛着淡淡粉意，在无边雪景映衬下一览无余，随着水面起伏，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先前不舒服时微微发白的唇瓣，在泡过温泉后逐渐红润起来。
他的唇形也很好看，不需要上手摸就知道，肯定特别软……
贺南朝动作一僵，赶紧开始反复背诵圆周率的小数点，试图努力把胡思乱想扔出脑海。
而沈央可没有继续维系平静的想法。
他的幻想，已经凶猛到犹如跑火车开飞机一般，可惜现在全都不能声张，以免把贺南朝直接吓跑。
两人靠得很近，在温泉中沉默地僵持了半晌，忽然有一阵冷风刮来。
“唔，有点冷。”沈央抓住机会小声咕哝，非常刻意地往贺南朝这边靠了靠。
匆忙中坐在池子一角的贺南朝，发现自己无处可退，只好默默移开眼眸，不去看他。
由于贺南朝没有表露出坚决的“避嫌”态度，沈央心情振奋，立刻再接再厉，大胆提出愈发夸张的要求：“哥，我想摸摸……”
“摸，摸什么？！”贺南朝差点以为他听错了，瞬间大惊失色。
“就是，手臂……肱二头肌，”沈央的声音越说越小，随即他红着脸深吸一口气，再次变得理直气壮，上前一步，“你都摸过我的了，我也要摸你的！”
贺南朝听得目瞪口呆，思绪乱成一团，居然不知该如何辩驳。
他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交出右臂，沈央立刻伸手摸了上去。
温热溼潤的触感覆盖而至，顺着肩膀一路向下，很轻，犹如浸染水珠的羽毛划过皮肤。
而沈央稍稍歪头，眼尾有莫名红晕弥漫。沿着黑发滚落的水珠，将那滴如墨泪痣一点一点润湿浸染。
不经意与那双水润的桃眼对上视线，贺南朝脑中便蓦然响起“嗡”的一声。
他表情不变，身体却缓慢僵成一尊雕塑。
因为，就在刚刚，他的小兄弟忽然大声表示：哥，我有感觉了。
不太积极健康的那种感觉。
贺南朝垂眸死死盯着水面，艰难换气，强忍着绝不能让此事暴露。
察觉到贺南朝的胳膊逐渐绷紧，从还算柔软的手感变得愈发结实……沈央同样呼吸困难。
脸颊滚烫，心脏狂跳。
沈央不得不反复告诫自己，现在只可以摸手，已经很不错了。耐心点，以后哪里都能摸。总有一天，他能堂而皇之摸到腹肌！
他浅尝辄止，没有再做出更加嚣张的试探，心满意足收回了手。
接下来沈央并未退回原位，他仍顶着红红的耳尖黏在贺南朝身边，一脸正经，煞有介事地跟他咨询起了日常该如何锻炼。
其实沈央身体不算差，平常也不怎么生病，偶尔会跑步游泳，每隔三个月都要请营养师过来看看，随时调整食谱。
只不过因为早产，他才显得比同龄人稍弱几分。
但沈央绝不会错过和贺南朝建立话题的机会，趁着贺南朝心神紊乱，赶紧再多聊几句，顺便借机结束刚才的大胆试探。
贺南朝忍得无比艰辛，甚至后悔把泡温泉安排在这个时间段。
如果他提前遇到这般可怖之事，说不定还能吹吹早晨的夹雪冷风，让他兄弟自己冷静下来！
可此时阳光明媚，气温宜人，温泉池弥漫环绕着热雾，而沈央还站在他对面，一脸单纯，仿佛先前只是开玩笑的幼稚之举，简直显得过于不谙世事……
贺南朝不敢直接解释身体的“异样”，只好强装无事发生。
他又从托盘上薅了一大把蓝莓，仓促囫囵地塞进嘴里。
酸甜的浆果汁液在口中爆开，很是提神，贺南朝闭了闭眼，努力稳住心绪，控制表情管理，认认真真给沈央讲解自己近几个月的锻炼安排。
一直从有氧说到无氧运动，从练腿讲到练背技巧，从山地越野谈到双板滑雪……贺南朝集中精力，发奋教学，成果喜人。
他终于，终于把激动的小兄弟给讲下去了！
“你懂得好多，真厉害，受教了。”沈央听得非常专注，还不忘高高兴兴夸奖他一番。
“嗯……那咱们也泡得差不多了，泡温泉不能超过二十分钟，否则对身体不好。”
确认自己走出水面也不会“露馅”以后，贺南朝迫不及待想要脱离这样热气腾腾的环境。
沈央并不知道，若非贺南朝是个能忍的好人，某种难以想象的“危险”差点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但接下来，沈央仍然会面临更多危险。
毕竟，身为一名年轻健康的成年男性，被另一个完美符合他取向与审美标准的人摸来摸去……在这种情况下，试图压制住自家兄弟，着实是一件过分艰难的挑战项目。
贺南朝浑身发热，累得不行，竟难得对沈央产生了一点点报复心理。
“你先上去。”他实在控制不住坏心眼作祟，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自认为旗开得胜的沈央瞬间呆住，结结巴巴道：“啊，什么，我，我先？”
“你看了我的泳装，我也要看你的。”
贺南朝表情不变，神色愈发板正，把沈央说过话如数奉还。
他怀疑自己快要被沈央带坏了，怪不得许明月会反复跟他强调，不能随便欺负同学。
可是看到沈央不敢吭声，脸色越来越红，咬着唇慌慌张张，贺南朝便控制不住想欺负人。
沈央没有立场反驳，不自觉攥紧了手中湿透的毛巾。
他在贺南朝“清明”的视线中低头，犹豫着转身，赤足踏上温热的石质台阶。
在热水里泡久了，他娇气的身体早已泛起淡粉，被阳光衬得透亮水润、鲜嫩可口。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颈侧，微烫水珠顺着光裸后背缓缓滑落。
有些痒，但沈央不敢声张。
精挑细选的泳裤似乎过于合身。
被温泉彻底浸湿后，它显得愈发服帖，紧紧包裹着白皙双腿，细致勾勒出那一抹浑圆挺翘的轮廓。
贺南朝呼吸一滞，喉结不由微滚。
他也不想死盯着人家的漂亮后背，却难以控制自己灼热的目光。
苍天，真的好翘。
下一瞬，贺南朝忽然发现自己难以呼吸。
某种温热溼潤的液体，裹挟着浓烈的铁锈味，从鼻子里缓缓涌出。
贺南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