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技术活（2/2）

众人听完，眼睛都瞪大了。

牛娃不知道林念禾这是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禾禾姐姐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改教材的事儿瞒得住别人，可瞒不住老师。

“您得掌舵呢，”林念禾看着她笑了，“来日方长，您可不能倒下。”

从昨天林念禾把油印机搬出公社的那一刻开始，汪小抠就莫名其妙的被拽上了贼船。

她微蹙着眉看着蜡纸和铁笔，满脸忧伤。

她的确不能再继续了——下节是她的课。

林念禾站在屋里，来回走了两步才说：“咱们村里的学生家里条件都不好，供他们上学都是每家每户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我觉得，我们作为老师有义务教给他们更多的知识，所以我向吴校长建议，参考十年前的教材，调整教学内容。”

林念禾离开后，吴校长躺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拿起纸包。

林念禾给吴校长的茶缸里续了点儿热水，然后直接抢过铁笔和蜡纸，连桌上的铁板都一起拿走了。

“让我去砍苞米吧啊啊啊！”

她没把这张蜡纸直接丢掉，而是继续练习。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

林念禾揉着酸痛的脖子，抬头朝他勉强笑了笑：“我不吃，你留着吃吧。”

别人都没说话，周楚江站起来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林念禾：“林老师，你知不知道，这要是被……你会有大麻烦的！”

别人依旧没开口，周楚江却做出了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举动。

作为全班的希望，牛娃从小书包里翻出一块特意给林念禾留的水果走到她身边：“禾禾老师，吃。”

三十分钟后——

第二次写第一划，又轻了，只在蜡纸上留下一道泛白的笔痕。

“念禾……”

油印机的操作是全手动的，得先用铁笔在蜡纸上刻出印刷内容，然后用油墨一张一张的印。

十分钟后——

林念禾拿着东西回到一年级办公室，这节是体育课，学生们被温岚带着在操场上跑步，教室里很安静。

她得快点儿好起来。

“知道了。”

这活儿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就太难了。刻蜡纸的时候一笔不能错，稍有疏漏就会把蜡纸划破，印刷的时候就会留下墨点；印刷的时候也很有讲究，油墨不能多也不能少、力道不能大也不能小，费力不说，还是个技术活。

“印卷子？”王雪接了一句，“那也用不着把油印机带回来呀。”

“这个油印机好像就不应该被发明出来。”

放学后，她就带着一沓蜡纸和纸板铁笔一起回了知青点。

林念禾是真的不会干这活儿。不止不会干，昨天之前，她连油印机都没见过。

第三次写第一划——漂亮，划破了，扯开个三角形的口子。

林念禾轻叹了口气，放下了被攥热了的铁笔。

他拍着胸脯，踌躇满志的咧着笑脸：“我不怕，我早就觉得现在的教材都是一堆废话了！用这样的课文教学生，怎么可能培养出新时代的作家和诗人呢？我这就回去写新教案！”

他搓着手就要往外冲。

林念禾很震惊。

自打周楚江被她接二连三的拒绝后，这人就变透明了似的，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连诗歌都不朗诵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本次“教改”的人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