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2）
「不，也没有那麽小吧，我记得你当时都十岁了。」
老医生没有察觉李承昕不想多谈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纠正，「那个年纪早该学会掌控了，那时我们还一度担心你会不会发展迟缓，或是有智能不足的问题，幸好後来检测结果一切正常。」
李承昕表情尴尬，他当然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相信站在他身後的叶尚典也很难忘记。
他在那个晚上之後有一段时间都无法稳定维持外型，因为会造成其他孩童的骚动与嘲笑，家长闻讯後也不放心，李承昕立刻被带离森林里的学校，在家接受静养与治疗。
因为非人类的世界里其实没有强制的义务教育与学历要求，李承昕一度在家上学，过了一年多才在升上国中时返回学校。
「和那个时候的情境，有什麽相似之处吗？」老医生问道，「我记得你那时候情绪不太稳定，有焦虑不安的症状，还变得不信任周遭的大人，让当时带你来的管家跟仆人很伤心。」
「没有，一点也不像。」李承昕迅速而坚定地说道，用眼神示意医生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我很确定，我昨天是跟朋友们出去玩，很放松的场合，身旁也都是我喜欢的朋友。」
当年造成他不安的是叶尚典，这一次「发作」之後，他才见到对方。李承昕不敢去细想身後的叶尚典听懂了多少，只想尽快进行检查。
老医生问了几个他日常作息、饮食与健康状况的问题，问诊和触诊都没有发现异状，才喊来助理，领他去做其他的身体检查项目。
能够离开诊间，让李承昕松了一大口气，十分配合地进行抽血等各种检测，虽然很多测验昨晚就在医院做过了，他没有半点不耐烦，这里的设备比较先进，说不定真能分析发现到不同的结果。
李承昕又被领到一间不同的小房间，里头有可以拉起来的帘幕，两名诊所助理等在里头，不知道为什麽，他们见到他时看起来有点兴奋。
除了刚才见到的男性新人，另一个助理很面熟，人型是个绑着低马尾的黑长发美女，说话声音很好听，总是轻声细语又温柔。李承昕以前对她印象深刻，那是无关乎性好奇，对於气质优雅的对象产生的好感。
不过这一次见面，女助理整个看起来都不太一样，原本白皙漂亮的肌肤似乎暗沉许多，脸颊骨头变得明显，本就纤瘦的身躯变得过於单薄，反倒像是摇摇欲坠的枯木，以往明亮的眼眸闪着不自然的光彩。
「我们需要一些你的毛发，要做检验。」女助理以一如往昔的好听声音说道，拿出一把大剪刀，示意他走进帘幕里。
年轻男助理轻咳了一声，「那就请您变回原形吧。」
李承昕停在原地，怀疑地看着面前的两名诊所员工。他认为自己在这间诊所应该是安全的，可是这种要求十分不寻常。
这时，本来保持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後的叶尚典突然走到他的身旁，朝着两名助理伸手。
「我来吧。」叶尚典说道，「你们可以在外面等。」
女助理瞄了一眼李承昕，欲言又止地说道，「可、可是……」
「我请教过医师，这种检测只要零点一克的毛发就可以了。」叶尚典面无表情地说道。
一时间，助理们的眼里浮现明显的失望，就连李承昕都看得出来他们原先的计画肯定泡了汤。
室内陡然变得安静。
被视为药材的李承昕尽管毫发无损，仍很难表露愉快，而站在他身旁的叶尚典眼神冰冷，让两名意识到气氛变化的助理顿时变得紧张。
年长的女助理很快控制好表情，恢复专业的语调，「那我给你们盒子，麻烦帮我把检体放在里面。」
「只要一点点就好，能不能给我们几根用剩的头发？」男助理突然出声恳求。
原本似乎打算不承认到底的女助理瞪大眼睛，猛力殴打小助理的背部，想要制止新人。
「我们没有打算转卖或用在不好的地方。」男助理乾脆说出实话，努力解释，「因为前辈失恋了很伤心，这两个月已经瘦了十多公斤了，我很担心，才提议想要试试看的。」
叶尚典对於小助理恳切的神情与哀求毫不动摇，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如果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她不只失恋，还会失业。」
场面顿时有些难堪，女助理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糟了。
还没等小助理反应过来，年长的助理将他的头一把按低，行了九十度大礼，「真的非常抱歉，我们原本只是想回收剩余的检体，没有觊觎更多您珍贵的毛发，请不要放在心上。」
李承昕没有说话，如果变回了狐狸本体，他的毛会比较长，一尺长的尾巴毛剪掉几根不算太大损失。
他其实有点犹豫要不要答应对方的请求，反正几根毛再长就好，不过李承昕偷偷瞄了身旁的黑狼青年一眼，也不自觉跟着看起了脸色。
原本还不想放弃的男助理，被压着头道歉时一脸莫名其妙，结果一抬头对上叶尚典的眼神，顿时吓得浑身一震，整个身躯明显缩了缩。
「先做检验吧。」李承昕拉了拉叶尚典的衣袖，缓颊地说道。
「那、那好了的话请再通知我们。」
助理们一溜烟躲到门外，只留他们在房间里，整个空间顿时变得冷清。
叶尚典让他坐到帘幕里的小床上，弯身谨慎地用手指拨着李承昕柔软的发梢，挑了一小撮头发，拿起那把剪刀，专注严肃的模样彷佛在替他动手术。
两人之间距离靠得很近，李承昕能看见叶尚典深色的眼眸神色专注，身上淡淡的狼族气味飘散在鼻尖，刚才威吓那两名助理时的冷冽气息还残留了一些，叶尚典是真实的动怒了。
被拨弄的头发传来搔痒感，李承昕垂下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叶尚典的职责，对方本来就需要为了他的安全与毛发负起责任，没有任何别的涵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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