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1/2）

姚淳竹刚来企业实习，半年过了能不能留下还是个问题，她家里关系够不到这儿，一个人在国企里总有种小白兔落了龙潭虎穴的危机感。万幸今天来了组长家吃饭，又用自己小侄子和组长老婆打好了关系，便觉得今天没颇有成就，此刻蹭同事车回家的路上，她拿出手机习惯性地刷起社交平台，手指滑动两下，面无表情地点击图片，放大图片，突然眼睛睁大，她第一反应就是想问开车的同事“这是不是贺组长的老婆？”手已经伸出去了，同事扭头看她，姚淳竹赶紧又恢复常态，她不能问。

如果真的是，那这消息就是从自己嘴里传去的。

“咋了，小姚？”

“没有，我就是想着明天早上预约个咖啡到公司，问问你喝哪个？但你开车还是别分心了。”

同事笑了笑，让她不用多心，本来就是顺路送她。

夜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的彻底，齐月皓关着灯在床上躺着，小孩儿身上散发出天然的奶香，他向窗外看是万家灯火，人生竟然第一次觉得有些孤单。以前热闹过，所以现在是什么滋味就特别明白，自从和贺森结婚之后生活彻底变了，每天忙忙碌碌以为充实能麻痹掉这种空虚，刚才的那场“风波”却又让他陷入到迷茫的情绪中。

孩子平稳地呼吸着，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敲响，声音不大，音量有所顾忌，但是齐月皓还是怕他把孩子吵醒，很无奈地只把门拉开了一个细细的缝，“我买了药，吃点儿再睡。”贺森去药店的路上想事情想得出神，差点被骑老头乐的大爷给撞了：“嘿，小伙子！想什么呐？！看路啊！”

一嗓子把他丢掉的三魂七魄叫回来，贺森走过斑马线，也问自己在想什么呢？

他没到易感期，今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送完同事回来，看到厨房灯下收拾东西的齐月皓，他突然之间很舍不得，舍不得他离开，舍不得他不是自己的。

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可笑，别人都是舍不得你受累，舍不得你吃苦，可贺森舍不得的却是齐月皓不属于自己。

从认识他开始，从被他“纠缠”着加入各种无聊的社交关系中开始，齐月皓在他的生活里早就成了不可或缺的一个人，想到两个人离婚之后的日子，贺森如果愿意总结的话，那就是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上班，开会，修bug，加班，兼职成了他生活的所有。他不懂禁欲的痛苦，自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欲望。只想维持着生命，等到那一天来临后，才能真正的解脱，在那之前他不想和任何人牵扯上关系，可和齐月皓大学四年，他像是偷偷给自己放了假，不用把那些灰暗的过去每时每刻拿出来复习，不用把仇恨记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有的时候也可以放一些快乐的回忆，感到轻松偶尔不需要觉得愧疚。

直到自己真的做过了头，和他结了婚之后他甚至想过要不然就算了，人各有命，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噩梦纠缠着他，他甚至会经历时间越来越久的鬼压床，迷茫中能看到自己姐姐的身影，贺森想也许他姐生气了，他不能用“人各有命”这四个字来轻描淡写这一切。

齐月皓说要和他离婚，贺森那一瞬间感到是轻松，他没办法撒谎，他的第一反应的确是轻松，终于这一切可以回到正轨，自己的良心不会再受折磨，他终于可以不快乐。

事到如今，大部分事情都以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连孩子都有了…之前的种种方案都被推翻，他想在安安病好之前不再考虑这些事情。

“先生，您要哪种感冒药？病人的主要症状是什么？”

贺森不知道他具体哪里难受，只说治感冒的都拿吧，强调了病人在哺乳期后，药剂师又撤走了一部分药。

贺森拿着药房订好的袋子，站在路边等红灯，好久没抬头看过天空了，城市里的星星少得可怜，到处是霓虹闪烁，可今晚一抬头就看到了星星，越看越多，连成一片。绿灯的声音响起，贺森和人流一起通过马路，心中默念：“姐，对不起。”

齐月皓警惕地站在门后，怕贺森还是刚才那副样子：“我吃过药了。”

“吃得什么药？”

贺森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自己的生活细节，齐月皓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记得名字了，我先睡了。”

他敷衍过去。

贺森一只手竖着伸进门缝，抓着齐月皓的手腕把他拽了出来，没用什么力气也没弄疼他，就是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齐月皓吓了个好歹。

“你今天吃错药了？！”齐月皓和他在客厅里面对面站着，距离很近，今晚一直被他摆弄来摆弄去，这种踉跄的感觉让他有些委屈，他和贺森发火是应该的。

这个时候贺森才确定，他说话鼻音那么重不是因为感冒，灯光下的眼睛红得很厉害：“你为什么哭？”

齐月皓瞪着不知道怎么来的三层眼皮看他：“我什么时候哭了？”

“你眼睛都红了。”

“我是趴在床上压的！”齐月皓没撒谎，自己的确没哭，只是自己刚才浑身难受，怎么躺着都不称心，最后学安安最爱的姿势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

贺森看着齐月皓脸上无语的表情略微尴尬地“哦”了一声，手里的药袋子哗哗作响，存在感很强。

“对不起。”贺森突然看他，道歉时候看着人的眼睛，是真心觉得对不起了。

齐月皓也恨自己的没出息，这种程度严重了说都叫猥亵，可贺森一这么看他，他就怪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