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要等一场雪!(2/2)
挖坑、拖尸体、掩埋,整个过程几乎没有假手於人,身上的破旧袄差不多都被浸湿。
经过这一场戏下来,姜闻积累的情绪达到顶点,开始质变。
从愤怒到平静,常常只需要一瞬间。
天色將明未明时,整个剧组就开始忙碌起来,不大的房间內被反反覆覆检查。
火炉中的煤炭是否能產生烟雾、上面放的水壶是否会发出煎熬的水声、窗户的密封是否到位、老旧菸斗中的菸草能否正常点燃。
一切就绪之后,林夏將无关人员都赶出了房间,房间中就只剩下三个掌镜的和姜闻。
待到现场收音的设备开启后,姜闻开始缓缓入场。
【冬夜的风像刀子般刮过屋檐,撞得窗欞哐当作响。
肖卫国推开家门时,木轴发出老旧的吱呀声,惊得樑上的积尘簌簌落下。
老旧的裤子上沾著泥土,裤脚还沾著荒草,黑色袄上凝结的霜在昏暗中泛著惨白的光。
屋內火炉仍在燃烧,跳动的火苗將他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看上去扭曲而破碎。
肖卫国垂著头,迈著机械的步子走向火炕,落座时,炕席发出细微的褶皱声,与窗外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肖卫国伸手摸向枕边的菸斗,指节因寒冷和长时间的劳作而红肿开裂。
从菸袋里掏出菸叶,动作迟缓而僵硬,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填烟、压实,然后摸出火柴。火柴在粗糙的磷皮上划过,“刺啦”一声,火星迸溅,却在即將点燃的瞬间熄灭。
再划,又灭。
第三次,火苗终於顽强地窜起,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烟雾裊裊升起,笼罩住他的面庞,將那张苍老的脸切割得支离破碎。
火光映在他浑浊空洞的瞳孔里,忽明忽暗,火炉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与炉子上水壶沸腾的咕嘟声混在一起,在寂静的屋內显得格外刺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就这么坐著,盯著跳动的火苗,眼神空洞而麻木。
双手无意识地摩挲著菸斗,指甲缝里嵌著的泥土,像是永远也洗不掉的罪证。
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鸡鸣,打破了夜的死寂。
一缕晨光悄然爬上窗欞,缓缓漫过肖卫国的脸庞。
光明与黑暗在他脸上划出清晰的分界线,一半被温暖照亮,一半仍浸在阴影之中。
那道明暗交界线如同他矛盾的內心。
一边是对儿子的庇护,一边是良知的谴责。
在明暗交织的光影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悲壮,承载著一个父亲难以言说的沉重与挣扎。】
一切都结束之后,林夏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监视器,而是拿出对讲机,用低沉的声音吐出一个字。
“咔!”
一字落下,屋內屋外都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姜闻刚才的表演感染力十足,所有人都没有从那种麻木、矛盾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只有最真实的感情才够动人心弦。
屋外,一直站在监视器后的夏宇嘆了口气,他这次真成陪衬了,姜闻的表演压过了所有人。
本来《心迷宫》最出色的就是剧情和敘事结构,男一和女一的戏份確实出彩,却是始终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戏份。
没想到第一个高潮竟然会出在男二的身上。
从这一刻开始,男一和男二的界限就模糊了,父爱、特別是沉默的父爱,往往是最容易打动人的部分。
“嘎吱”
房门开关的声音响起,林夏、寧昊和老谢三人躡手躡脚的走出来,姜闻在林夏说完“咔”后直接睡著了,没有大半天的时间根本醒不过来。
林夏站在监视器前面,將半个多小时的素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段素材大部分都能用,经过处理后能收穫三到五分钟的成品,已经是很不错的利用率了。
“过了。”
两个字落下,林夏整个人立刻放鬆下来,无法压制的疲倦的涌上心头。
导演都倒下了,剧组自然停摆。
当夜幕缓缓降临时,林夏才从睡眠中醒来,最难的一场戏都拍完了,后面自然会一帆风顺。
走出房间,看向被乌云遮蔽的天空,林夏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现在,就差一场初雪了。”
后面最重要的就是初雪落下时,也是剧情的结尾,真相大白之际。
“再洁白的雪也盖不住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