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定义昂贵（2/2）

“我刘建国说过的话，一个唾沫一个钉！等这笔钱到帐，我答应你们的东西，就该兑现了！”

他停顿了一下，扯著嗓子，吼出了那句所有人都刻在心里的承诺。

“金条！一人一根！”

“嗷——！”

食堂里，瞬间爆发出比白天车间里，还要猛烈十倍的狼嚎！

工人们举著饭碗，举著酒杯，用筷子敲著桌子，那股压抑了太久的，朴素的，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金条！

那可是只在电影里，在老人们的传说里，才存在的东西！

现在，他们，这些满身油污的工人，將要用自己的双手，去挣来这金灿灿的玩意儿！

江河坐在角落里，看著这片狂热的海洋，他没有喝酒，只是默默地计算著。

五十万，听著多。

可要给全厂几千口子人，一人发一根金条，还差得远。

这台印钞机，必须印得更快！更多！

他的目光，投向了主桌。

楚风没有喝酒，谢承志也没有。

两个同样沉默，同样不属於这片喧囂的人，正低声交谈著。

“锗晶体的提纯，是个大问题。”谢承志推了推眼镜，眉头紧锁，“我们实验室，用区域熔炼法，最多只能做到五个九的纯度。这离製造高性能电晶体的要求，还差得很远。”

“用四氯化锗精馏法。”楚风轻声说道，“先合成四氯化锗，利用它沸点低的特性，反覆蒸馏，去除杂质。然后再用高纯氢气，还原成单质锗。”

谢承志的眼睛，猛地一亮。

“化学提纯！我怎么没想到！”

“还有封装。”楚风继续说道，“我需要你设计一套全新的，金属-玻璃烧结的封装工艺。我给它取了个代號，叫to-5。”

“我要它成为全世界所有电晶体的，通用標准。”

谢承志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工厂的技术顾问聊天。

他是在跟一个来自未来的先知，对话。

楚风说的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脑海中一扇扇尘封的大门。

就在这时，江河端著一杯茶，走了过来。

“楚顾问，谢教授。”他谦卑地笑了笑，“我敬二位一杯。”

“有个问题，我想不明白，想请教一下。”

“说。”楚风抬起头。

“咱们这台工具机，这么厉害。光给国內做军工，是不是太可惜了？”江河的狐狸尾巴，终於露了出来。

“一片叶子，卖五百块。可要是卖给那些比咱们有钱得多的洋人呢？是不是可以卖五千块？五万块？”

刘建国也凑了过来，他喝得有点多，舌头都大了。

“对！卖给他们！用他们的钱，来给咱们的工人，发金条！”

“他们会买吗？”楚风反问。

“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一个连拖拉机都造不好的国家，能造出全世界最顶尖的零件？”

江河被问住了。

是啊。

信任，是最难建立的东西。

“所以，我们得让他们，亲眼看看。”楚风如实说道。“我们现如今工业的实力！”

他看向江河，那眼神，像一个即將布局的棋手。

“江科长，你不是在广交会上，认识了很多洋行买办吗？”

“你现在，就给他们发电报。”

“告诉他们，红星机械厂，愿意接受全世界任何一家公司的技术挑战。”

“让他们把他们公司里，最复杂的，最精密的，用现有工艺根本无法完成的零件图纸，寄过来。”

“告诉他们，我们，免费，为他们加工一件样品。”

“什么？”江河和刘建国，同时惊叫起来。

“免费？”江河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楚顾问，这……这不成了冤大头了吗？”

“不。”楚风摇了摇头。

“这不是冤大头。”

“这是最顶级的，gg。”

“当那些瑞士的钟表匠，德国的工程师，看到我们用十分钟，就完成了他们需要几个月才能做出来的零件时。”

“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求著他们买。”

“是他们，挥舞著支票，跪著求我们，卖给他们。”

楚风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沸腾的食堂。

“厂长，江科长，你们记住。”

“我们红星厂，不光要造出全世界最好的工具机。”

“我们还要用这台工具机，去定义，什么叫『昂贵』。”

“去告诉全世界，龙国工人的双手，到底值多少钱！”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刘建国和江河的耳边，轰然炸响。

刘建国酒醒了一半。

江河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而狂热的光芒。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架架跨国航班，降落在江城简陋的机场。

一个个金髮碧眼的洋人，手里捧著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图纸，满脸虔诚地，走进红星厂的大门。

而他，江河，將作为唯一的中间人，优雅地告诉他们。

“抱歉，先生们。”

“请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