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归家与閒言（2/2）

院墙外，邻居老王婆子正指挥著知青儿媳王娟在靠近王家院子的自留地里浇水。墙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老王婆子心里直乐：这老姐姐，年轻时候嘴就毒，老了更甚！明明说人家二小子懒，偏说成病秧子，还“让兄弟养一辈子”，这下好了，二小子更甭想找媳妇了！

她眼珠一转，不等王娟浇完地，就急匆匆地去找村里的“情报中心”了。没半天功夫，屯子里就传开了：老秦家二小子有“大病”，不能干活，连“生孩子”都够呛！还是他亲妈亲口说的，要让兄弟们养一辈子！流言像长了翅膀，飞得比风还快。

老王家人陆续下工回来，老秦家大媳妇再也坐不住了，臊眉耷眼地起身告辞，灰溜溜地走了。

老太太对著她的背影，“呸”地啐了一口：“呸！癩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那俩儿子，一个比一个懒，四体不勤五穀不分的主儿，还敢惦记我家小荔？做梦去吧！”

见“瘟神”走了，王小荔这才高高兴兴地从屋里蹦出来。她拿出带回来的桃酥，给奶奶、大伯娘、二伯娘家各分了一包，又抓了一大把水果塞给眼巴巴的金宝。

金宝乐得直蹦高：“小荔姐！我可想你了！等我放假，让我姐带我去县城看你！”

“行！放假过来！”小荔爽快地答应。

看著这个熟悉又有些破败的小院，看著亲人们热切的笑脸，小荔心里暖融融的。在县城的那些日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缺的就是这份带著烟火气和亲昵的踏实感。

最高兴的要数英子了。她不用下地干活，整天在屯子里晃悠，可屯里的大姑娘都嫉妒她，都不太爱搭理她。小荔一回来，她可算找到“知音”了。

“胖丫！胖丫！”英子凑过来，一脸神秘兮兮，“你猜咋的？张彩霞处对象了！”

“真的？”小荔来了兴趣，“谁呀？咱屯子的？”

英子挤眉弄眼：“你认识！还用镰刀割过人家腿呢！”

小荔白了她一眼：“我那回真是镰刀没拿稳！脱手了！真是张知青，张文涛？”

英子一副“我信你才怪”的表情，但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可不就是他！一个懒，一个馋，一个想回城没门路，一个想吃软饭没本事，嘿，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张彩霞不是心气儿高，一心想回城吗？咋愿意在乡下找对象了？”小荔不解。

“还不是那每月15块钱闹的！”英子撇撇嘴，“自打屯里人知道她每月能收著钱，好些个没出息的小伙子就围著她转悠了。把她给嘚瑟的，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连那些男知青都捧著她。张文涛那软骨头，为了蹭上这口软饭，天天抢著给张彩霞洗衣服、做饭，就差没把洗脚水端到炕头上了！就这么著，两人就黏糊上了。嘖嘖嘖，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小荔听著，促狭地一笑：“啥叫男人样？想吃软饭，就得放下那点不值钱的面子。难不成还想『软饭硬吃』？”

这话一出，旁边竖著耳朵听的妯娌三个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连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大伯娘也加入八卦阵营：“这老张家啊，就没个消停时候！前些天，张彩霞她奶还拄著拐棍儿来了，堵著门要钱！老太太那叫一个狠，抡著棍子追著张彩霞打了半个屯子！最后钱没要到，倒把自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还是你大伯心善，用牛车给送到公社坐车回去的。”

小荔妈接口道：“等著瞧吧，过不了几天，你大姑准得回来，也是冲那15块钱来的！”

听著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熟悉的热闹劲儿扑面而来。王小荔舒服地靠在门框上，眯著眼笑了。

原来在县城总觉得缺点啥，原来缺的就是这快乐的源泉——八卦使我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