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见(2/2)
殿中已经是热闹非凡,宫中只有四位嬪妃,除了掌管后宫的谢妃谢昭质外,其余人都已经到了。
谢昭质直到夜幕降临才姍姍来迟,她一进殿,容修仪的脸色就不由自主地沉了两分。
“谢姐姐竟然也来了,我这玉堂殿真是蓬蓽生辉。”不过一瞬的功夫,容修仪就换上了亲热的笑脸。
谢昭质也勾著嘴角,上前扶住容修仪,阻止了她行礼:“今日是妹妹的生辰,就不必多礼了。”
容修仪笑吟吟地將谢昭质请到一旁坐下,上首放了三个座位,中间的自然是属於帝王,而谢昭质位份最高,又不能让她坐在下边,宫人便在御座两侧各放了一个位置。
玉堂殿的院中搭上了戏台子,伶人们已经在上边唱起了戏曲,宫人將戏摺子呈上,请主子们点戏。
谢昭质推辞道:“还是妹妹先点吧,今日本宫怎好喧宾夺主。”
“臣妾已经点了两曲,姐姐也点一首吧。”
谢昭质不好再推辞,目光在戏摺子上扫了一圈,嘴角笑意更浓:“那便点一曲《湘夫人》吧。”
容修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湘夫人》讲的是上古时期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的故事。
她深吸一口气,维持住表面的情绪,便听谢昭质道:“听闻容妹妹的表妹进了宫,怎么没见到人呢?”
“她胆子小,怕衝撞了姐姐。”
“不碍事。”谢昭质笑意更甚,“总归也是要见见的。”
话中的深意让容修仪眼角抽了抽,紧紧掐著自己的掌心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朝著曲嬤嬤使了个眼色,曲嬤嬤立马派人去打探,晏平梟何时过来。
程贵嬪坐在下首吃著糕点,上边那两人的针锋相对也传入了耳中。
她轻嘖一声,整天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斗了三年,也不见陛下多看谁一眼。
她摇摇头,看了眼旁边的宋婕妤,那人正在啃著肘子肉。
程贵嬪嘆了口气,继续欣赏著台上的戏曲。
*
南姝知晓今夜晏平梟八成会去玉堂殿,她自然不敢再待在那儿,便藉口脸上疹子未好来了长鳶湖。
长鳶湖毗邻御园,日暮时分的湖边很是安静,今日眾人都往玉堂殿去,自然这儿不会有人来。
“姑娘真不去瞧瞧?”
南姝摇头:“今日是娘娘的好日子,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她坐在凉亭中,欣赏著湖畔风光。
春日里,御园中本该百齐放,可南姝放眼看去,却只能看见大片的淡色海棠。
青竹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嘀咕道:“听说先皇后甚是喜爱海棠,所以宫中很多地方都种著海棠。”
南姝收回了视线,垂眸盯著自己的脚尖,声音很轻:“世人总爱做这些为时已晚的事,標榜自己有多深情。”
青竹眨了眨眼,没太听清。
一阵清风悄然而至,將南姝未繫紧的面纱吹落到了湖中。
南姝下意识地想伸手去够,却被青竹拉住了。
“姑娘,您的脸已经好了呀?”青竹左看看右看看,兴奋地说道。
南姝摸了摸脸颊,因为最近面纱戴习惯了,她便没再用胭脂在脸上画疹子:“还有一些没好,我用脂粉遮了下。”
青竹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没了面纱南姝总觉得不太习惯,也没了安全感。
她站起身,看了眼湖面上飘走的面纱,正想叫青竹再去取一个来,却在转身之后,看见远处站著一个男人。
他就站在一树树的海棠下,纷扬的瓣落满了他宽厚的肩头,落满了他玄色的龙袍。
枝迢迢相隔,朦朧了视线。
男人逐渐走近,拂开枝的剎那,魂牵梦縈的容顏便撞入了深邃的黑眸中。
晏平梟整个人都被定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他错乱的心跳声在耳边迴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