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碎骨重续,前殿风波(1/2)
张三丰双掌悬於俞岱岩丹田之上,阴阳二气如山间潮汐,一波波漫过枯萎的经脉。
初时似暖阳融冰,將蜷缩的脉络轻轻舒展开来;
继而又如烈火链金,把缠在骨缝里的淤塞灼成飞灰。
“嗯……”俞岱岩喉间溢出一声轻吟,並非因痛,而是那缕暖意正顺著小臂往指尖爬。
他下意识想蜷起手指,动作细微得几乎看不见,却让张三丰眼中骤然亮起光。
“別动。”
张三丰声音里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掌微挪,引更多天地之气灌入俞岱岩手腕。
那只枯瘦的手,指节本因常年臥床泛著青白,此刻竟浮起淡淡粉晕,仿佛有嫩芽正从骨头缝里钻出来。
半个时辰后,张三丰额角的汗顺著脸颊滑落,在衣襟洇出深色痕跡。
他忽然收掌后退,眉头拧成疙瘩,望著俞岱岩的眼神里,疼惜与无奈像两股麻绳缠在一起。
俞岱岩正沉浸在久违的知觉中,暖流骤断让他猛地睁眼:“师傅,怎么了?”
他试著抬腕,虽未抬起,却能清晰感觉到肌肉牵动,已是天大进步。
张三丰蹲下身,指尖轻按他膝盖;
那里的骨头凹凸不平,像被顽童打碎又胡乱拼起的瓷碗。
“岱岩,你这骨头……”他嘆口气,声音低得怕惊扰了什么;
“当年碎得太狠,接骨时没对齐,如今经脉缠在骨缝里,像乱麻缠在枝椏,我的气能捋顺经脉,却穿不透骨头的阻碍。”
俞岱岩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刚燃起的希望火苗仿佛被寒风卷得摇摇欲坠。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只剩急促的呼吸声在屋里迴荡。
“那……那怎么办?”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挤出这句话,声音抖得连自己都未察觉。
这些年臥在床榻,夜里总摸著变形的腿骨发呆,盼著有朝一日能站起来。可现在,这念想似乎也要碎了。
张三丰没立刻回答,只用指腹一遍遍摩挲他膝盖的凸起,仿佛想透过皮肉,把错位的骨头一点点掰回原位。
窗外松风沙沙,像是在替这对师徒嘆气。
“师傅,您说吧。”
俞岱岩忽然深吸一口气,眼底慌乱沉淀成执拗的平静,“是不是……没救了?”
张三丰猛地抬头,见他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像极了年轻时那个背著长剑闯江湖的愣头青。
当年俞岱岩下山,遇山贼劫村,他孤身提剑杀进贼窝,浑身是伤却护了全村周全。
那时他眼里的光,正和此刻一般。
“有救。”
张三丰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全身,“只是……你这骨头得重新打碎。”
“咔嚓”一声,仿佛俞岱岩脑子里有什么裂了。
他怔怔地看著师傅,半天没回过神。
重新打碎?那剧痛怕是比当年被暗算时狠上十倍百倍。
“师傅,您是说……”
他声音发飘,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手脚,像要躲开那想像中的疼。
“嗯。”张三丰重重点头,语气异常坚定;
“只有把错位的骨头全打碎,让它们重新归位,我才能用內力把经脉顺顺噹噹接起来。
就像盖房子,地基歪了,再好的木料也架不起梁。”
俞岱岩望著床顶木樑,上面有道细缝;
是他刚受伤时,疼得用拳头砸出来的。
这些年无数次想,若当初谨慎些,会不会不是这般境地?可世上从没有如果。
“会很疼。”张三丰声音放柔,“比当年受伤时疼几分。”
“我忍得住。”俞岱岩忽然转头,眼里的惊恐已被更烈的东西取代;
是对站立的渴望,是重握长剑的执念,是不想再让师傅操劳的愧疚。他咬著牙:
“师傅,动手吧。只要能好,再疼我都忍。我不想再当武当的累赘。”
张三丰看著他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他十岁时的模样。
那时练扎马步,別家孩子站半个时辰就哭喊,他能咬著牙站一个时辰,汗水浸透道袍也不动。
有次练掌伤了手,肿得像馒头,他偷偷裹著布,照样上早课,直到发炎高烧才被发现。
“好。”张三丰伸手轻拍他肩膀,掌心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师傅保证,这次定让你重新站起来。”
他起身推开窗,庭院里两个守山弟子连忙看来,见他脸色凝重,都不敢作声。
“你们在外守著,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许进来。”张三丰声音透出威严。
“是,祖师!”弟子们躬身应著,心里纳闷;
刚还听见师叔有了知觉,怎么突然这般吩咐?
张三丰关窗,转身从墙角木箱取了个陶罐;
里面深褐色药膏是用接骨草和千年雪莲熬的,能活血化瘀,减骨裂之痛。
他仔细涂在俞岱岩四肢关节,指尖力道极轻,像在呵护稀世珍宝。
“忍著点。”
他低声说罢,深吸一口气,双掌缓缓抬起。
这次掌心光晕不再是柔和的白,而是泛著淡金,阴阳二气急速流转,像两条蓄势的蛟龙。
俞岱岩紧紧闭眼,双手死死抓著床单,指节因用力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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