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罗网（1/2）

胃里那点冰冷的饼渣带来的微弱暖意，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寒冷和死寂中摇曳。

魏真蜷缩在雪坑的缝隙里，身体早已冻得麻木，只有胸口紧贴粮囊的那一小片皮肤，还残留著一丝可怜的温热。

他闭著眼，意识在昏沉与清醒的边缘挣扎，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旁边的雪层下，传来极其轻微、压抑的摩擦声。

是赵黑子。

他也在动，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像一条在冻土下甦醒的蛇。

魏真猛地睁开眼！

透过旁边积雪缝隙那点微光，他看到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天色更加阴沉，如同铅块压顶。

远处西夏兵的呼喝和猎犬的吠叫似乎消失了！

不是渐行渐远，而是彻底消失！

风雪声中，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的压迫感！

“起来！”

旁边传来赵黑子嘶哑到极点的低吼，声音带著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却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快！趁现在！”

话音未落，赵黑子那边的雪坑里，积雪猛地拱起！

他挣扎著坐起身，不顾身上簌簌落下的雪块，大口喘息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乌紫。

魏真也猛地一挣，手脚並用地从雪坑里爬出来，冰冷的雪水顺著破烂的號衣往下淌，冻得他浑身哆嗦。

“快走！”

赵黑子喘息著，一把抓起埋在一旁冻土里的火油罐塞进怀里。

两人互相搀扶著，踉蹌著站起。

环顾四周，风雪瀰漫的乱石滩一片死寂，只有他们粗重的喘息声。

远处，西夏人的踪跡全无，仿佛刚才的围猎只是一场噩梦。

但赵黑子的脸色却更加难看，眼中没有丝毫庆幸，只有深深的凝重！

“不对……”

他喘著粗气，声音嘶哑，“太安静了……那群狗崽子，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他挣扎著，拖著魏真，踉蹌地爬上附近一块较高的乱石。

乱石上视野稍开，风雪中，隱约可见远处雪原上，几道长长的、杂乱不堪的脚印痕跡，一直延伸向西南方向！

正是之前溃兵逃窜的方向！

而在更远处，风雪迷濛的地平线上，似乎有更多模糊的黑影在移动，如同一条缓慢收紧的黑色绞索！

“操！”赵黑子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冰碴！

“拉网！西夏狗在拉大网！刚才那队人，只是收网的一角！他们把溃兵当羊赶，是要把所有人，包括我们这些漏网的，都往一个地方逼！”

他猛地指向西南方向那片被风雪笼罩、显得更加荒凉死寂的雪原深处！

“那边！他们在把所有人往那边赶！那里……只有冻死人的雪窝子！”

魏真顺著他的手指望去，心臟猛地沉了下去。

西南方向，地势似乎更加开阔平坦，风雪也更猛烈，白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遮蔽物，只有无尽的寒冷和绝望。

西夏人这是要把他们这些漏网之鱼，也驱赶到那片绝地！

“不能去！”

魏真嘶声道，声音乾涩沙哑，“去了就是死路！”

“废话！”

赵黑子低吼，眼中凶光闪烁，“老子当然知道！但现在……我们没得选！”

他目光扫过四周！

“东边是西夏人来的方向，肯定有重兵！北边是悬崖！南边，南边是那群溃兵被赶的方向，也是西夏人收网的主力！只有西北！”

他顿了顿，看向西北方向。

那里风雪稍缓，隱约可见一片起伏的丘陵和更远处连绵的山影。

但丘陵之间，同样有模糊的黑影在移动！

显然，西夏人的网，撒得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