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起（1/2）

接下来的时间，邱央化身码农，十指在键盘上翻飞如蝶，每天码字十几个小时。

他要儘快把《射鵰》这座文字宝库完整地搬运出来。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加勒比亚海咖啡店。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深色实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瀰漫著现磨咖啡豆的醇香和舒缓的古典钢琴曲。

在一个靠窗的卡座里，邱央和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相对而坐。

中年男子星眉朗目，鼻樑高挺，岁月在他眼角刻下微不可察的细纹，却更增添了几分沉稳的儒雅气度，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像陈年佳酿般自然散发。

他正是邱凯程。

邱凯程心系儿子交代的“大事”，硬是压缩行程，草草结束了欧洲之行，昨天风尘僕僕地提前回国。

在酒店倒了一夜时差后，便打电话约了邱央中午见面。邱央顺手给他发了加勒比亚海咖啡旗舰店的定位。

此时，邱凯程身体微微后仰，靠在舒適的沙发背上，左手搭在靠背上，摩挲著沙发的头层牛皮，眼神里满是老父亲式的欣赏。

他上下打量著邱央：“硬是要得！英俊帅气还风度翩翩，这气质，赶得上我当年的十分之一了。”

“嘖，”邱央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打趣道，“您自恋的劲头颇有几分川普的风采。”

“咋个说话的？没大没小！”邱凯程佯怒，隨即正了正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说吧，毛焦火辣的把我从阿尔卑斯山脚下摇回来，到底是啥子事情需要我出手？先声明一下哈，必须是那种高难度的，才配得上我的身份。鸡毛蒜皮的小事我是不屑出手的。”

邱央放下杯子，指尖在桌面上轻点了几下，斟酌著语言，把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邱凯程听著听著，原本悠閒的表情开始变化，惊讶地挑眉，接著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最后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兴趣火，表情精彩纷呈。

待邱央讲完，邱凯程忍不住轻轻鼓了几下掌，声音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格外清脆：“天才儿童！居然想得出藉助老汉儿的身份发表武侠小说？这个操作，我喜欢！”

他话锋一转，脸上瞬间堆起严肃，带著点文人的傲气：“不过，我要郑重声明！本人作为堂堂川大中文系硕士，文学造诣那是相当的高深，更是渝庆市江b区作家协会的知名作家。如果你的小说入不了我的法眼，我是拒绝出借身份的！”

邱副总说著，眼里闪烁著一种近乎誓死不渝的坚贞光芒。

邱央憋著笑：“您老的文学造诣高深，我一直都是晓得的。不过——”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促狭地看著父亲，“这么多年了，咋个没见邱大作家发表过哪怕一个短篇呢？据我所知，邱大作家当年好像是靠著赞助作协活动才成功混进去的，鞍前马后搞了多年后勤，结果连个豆腐块都没见报，最终还不是被作协礼送出门了？別以为我不晓得这些陈年旧帐。”

邱凯程被儿子揭了老底，老脸一红，非常无奈和鬱闷地咳嗽了一下，眼神瞬间飘向窗外，流露出一丝的深深痛惜：“我被迫离开作协，是世界文坛的一个重大损失！”

邱央乐了：“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嘛！我即將交给您老发表的作品，绝对能让你在文坛扬眉吐气，留下响噹噹的名声。相信我，凭这些作品，作协敲锣打鼓请你回去都说不定，正好可以挽回文坛损失。”

邱凯程猛地转回头，强装的矜持瓦解了。

作为一个混得相当不错的“企业家”，奢华舒適的生活他早已拥有，但內心深处，他更渴望在文坛上获得真正的认可。

每次校友会，看著昔日同窗畅谈新作、研討文学，他只能在一旁假装清高地品著红酒，却插不上半句嘴。

最后往往只能靠给母校捐款来刷刷存在感。

可这种財大气粗的方式，终究落了下乘。在有才和有財之间，邱凯程骨子里，更渴望被人由衷地赞一句：有才！

“当真？你说儿豁！”邱副总急切之下，有点语无伦次了。

“儿豁就儿豁！您是我老汉儿，我坑谁也不能坑您啊，”邱央拍著胸脯保证，“接下来的作品，绝对能奠定您老在文坛的地位。对了，发表作品得用笔名，您想好没有？准备叫啥？”

邱副总闻言，立刻低头陷入文学创作的严肃思考状態中。

半晌，他才抬起头，目光炯炯，郑重其事地宣布：“本人富有金钱，身体健康，我看这笔名，就叫『金康』如何？

“金玉满堂，康泰安寧，既响亮又吉利，还透著一股子大家风范！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是金康！”

金康？邱央恍惚了一下。这名字，晃眼一看，怎么跟地球上那位武侠泰斗的笔名那么像呢？

………

在咖啡店享用精致的牛排简餐的时候，邱凯程一个电话，不多时，一辆掛著燕城牌照、光可鑑人的黑色宾利慕尚便悄无声息地停到了店门口。

下午要跑好几个地方，没个专车代步可不行。周慕芝的公司在燕城设有分公司，配有几辆不错的商务座驾。

作为公司高层，邱副总调用一辆车，不过就是打个电话的事情。

邱央带著“金康先生”，首先直奔华夏银行燕城分行。凭藉邱凯程这种顶级高净值客户的身份和闪闪发光的信用记录，办理一张象徵身份与实力的黑卡完全不是问题。

邱央坚持要办黑卡，是为了后续动用小说带来的庞大资金时，能畅通无阻，免受各种额度限制的烦扰。

接著，两人又来到公证处。在一丝不苟的公证员面前，他们签署並公证了一份关键协议。协议核心內容是：邱凯程以“金康”为笔名发表的所有作品，其產生的一切收入均转入其华夏银行帐户，並归邱央全权支配使用。

不仅如此，邱凯程还通过这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將作品的所有权限——包括但不限於版权、改编权以及由此衍生的一切收益——毫无保留地、永久性地授权给邱央持有。

最后，两人来到了“燕城文艺出版社”。

这家有著数十年歷史的老牌出版社，实体书的出版发行是它的看家本领，在上世纪也曾有过属於自己的辉煌岁月。

然而进入新世纪，面对汹涌澎湃的数字浪潮，它显得有些步履蹣跚，未能及时转型。

如今出版社经营状况不佳，几十名员工守著微薄的保底工资，难免人心浮动。

总编马冬海本人是知名作家，某部长篇小说曾荣获国家级文学大奖並被成功改编为影视剧。

社內也藏龙臥虎，拥有数名能力极强的资深编辑，各个部门都不乏精兵强將。

可惜，时代洪流下，出版社整体仍处於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困顿状態。

邱央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比对，最终选定了它。即將推出的武侠小说鸿篇巨製，邱央计划全部走实体书路线，而这恰恰是燕城文艺出版社的老本行，底蕴深厚。

让邱央下定决心的另一个关键因素是，该社目前的不景气状况，反而让邱央在即將到来的合作谈判中占据了更有利、更主动的地位，有望爭取到更大的利益空间。

因为邱央之前已与马冬海总编进行过初步接洽，这次来访直奔主题。

在总编那间堆满书籍、散发著淡淡油墨香的办公室里，邱央郑重其事地將作家“金康先生”介绍给了马冬海，並通过邮件將《射鵰英雄传》第一回“风雪惊变”的文稿发给了马冬海。

隨后，父子俩便坐在会客区的真皮沙发上，悠閒地品著上好的安溪铁观音，静待马总编的审阅。

三万多字的“风雪惊变”，马冬海看得极慢、极投入。整整一个小时，办公室里静得只剩下他点击滑鼠翻页的轻响和偶尔的呼吸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