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大炎银行（1/2）

户部衙门。

陈默还未踏入大门，一股腐朽、焦躁、绝望混杂的气息，便如同一道腥臭的浪头扑面而来！

“王恪！你少血口喷人！这批江南送来的税帐，明明是你的人接手入库，如今被水浸毁，与我何干！”

“刘振！放你娘的屁！昨夜是谁的侄子在卷宗库旁醉酒闹事？整个户部谁不知道！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係？！”

正堂之內，两名身穿緋色官袍的户部侍郎，正指著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户部左侍郎刘振，满头大汗，眼神躲闪，色厉內荏。

户部右侍郎王恪，面色铁青，嘴角噙著一丝冰冷的、看好戏的僵硬。

他们身后，黑压压的官吏们死气沉沉，如同行尸走肉。算盘珠子拨得有气无力，纸张翻得漫不经心。整个衙门，不是在办公，而是在举行一场缓慢的、集体性的葬礼。

陈默的出现，让两个侍郎的咒骂戛然而止。

刘振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声音带著哭腔：“陈大人！您可算来了！下官……下官无能啊！”

王恪则只是冷冷一拱手，阴阳怪气道：“陈大人休沐归来，精神正好。户部这摊烂泥，就全仰仗陈大人了。”

陈默面无表情，径直从两人中间穿过。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刮过这片混乱到触目惊心的景象。

无数的黄册、鱼鳞图册、税收总帐，像垃圾一样堆在墙角、桌上，甚至散落一地。泛黄的纸页被踩出骯脏的脚印，上面的蝇头小楷模糊一片，记录著一个帝国正在流脓的財政血脉。

“陈大人！救命啊！”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主事，突然疯了般衝出，一把抱住陈默的小腿，老泪纵横。

他怀里，死死抱著一本被污水浸透、散发著恶臭的帐册，浑身抖如筛糠。

“賑济河南三万灾民的粮款批红……没了！全没了！帐对不上了！三万条人命啊！下官万死难辞其咎！”

老主事的哭嚎，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整个正堂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目光聚焦於此，那一道道眼神里，是麻木，是恐惧，更是幸灾乐祸。

陈默俯视著脚下这个崩溃的官员，脑海中却轰然响起皇帝那冰冷刺骨的口諭。

“陈默，朕给你三天！”

“三天！你必须成功掌握户部，然后河南的賑济粮款必须给我到位”

“否则，你，提头来见朕！”

三天！

陈默的呼吸，骤然一滯！

那片湖，那叶舟，那五日的安寧，那妻子温婉的笑顏……在此刻被这残酷的现实撕得粉碎！

所谓的逃离，所谓的安寧，不过是建立在帝国这具腐烂的血肉之上，一场可笑的自欺欺人！

他缓缓闭上眼。

一股比彻查漕运时，更加深沉、更加绝望的疲惫与无力，从骨髓深处，如附骨之疽般疯狂蔓延。

杀人？抄家？

这些手段，在这已经烂到根子里的体系面前，不过是剜掉一块腐肉！剜去一块，只会从看不见的地方，长出更烂、更臭的一块！

这不是几个人的问题！

是整个帝国的血液，都已凝固、发臭！

耳边，老主事的哀嚎，官吏们压抑的呼吸，算盘珠子散落的脆响，交织成一曲末日的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