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狗掛印,朕的刀呢?(2/2)
他高举大印,声音不再是嘶吼,而是一种穿透人心的悲愴与决绝。
“此印,乃先帝所赐,是为辅佐君王,匡扶社稷!”
“不是为助紂为虐,枉杀忠良!”
他目光扫过殿中噤若寒蝉的百官,声音陡然拔高,声震四野!
“老臣辅政三代,呕心沥血,原想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然今日,陛下当朝杖杀二品大员,视国法如无物,行暴君之举!”
“老臣……无顏再立於这朝堂之上!”
“今日,便將这滔天权柄,还於陛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
“哐——!”
紫金大印,被他狠狠掷於冰冷的金砖之上!
那刺耳的巨响,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震得所有人肝胆俱裂!
这还没完!
顾秉谦一把扯下头上那顶代表身份的官帽,任由白的头髮披散下来,状若疯魔。
“这官,老臣不做了!”
他猛然转身,不再看龙椅上的何岁一眼,步履踉蹌地向殿外走去。
那决绝而悲壮的背影,仿佛在向天下宣告——
也罢!也罢!
便让天下人都看看,忠臣末路,暴君当朝!
一瞬间,所有官员都明白了。
这是阳谋!
是比“血諫逼宫”更狠辣百倍的阳谋!
他要將“被罢官”的羞辱,主动扭转为“忠臣心死,掛印而去”的悲壮!他要带著文官集团的“法统”和“道义”离开,將“暴君”这口黑锅,死死扣在何岁的头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何岁会龙顏大怒,下令將这老匹夫拖回来斩首示眾时。
“爱卿,留步。”
一道温和的声音,轻轻地从龙椅上传来。
那声音,轻柔得像是在挽留一位即將远行的挚友。
何岁脸上,甚至还带著一丝关切的微笑。
他看著顾秉谦那僵在原地的背影,缓缓开口。
“首辅为国操劳,悲伤过度,以致心火攻心,朕……理解。”
“是该好好歇息了。”
“朕,准你致仕。”
致仕!
不是罢官,是致仕!
是天子体恤老臣,恩准其荣归故里,颐养天年!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顾秉谦的阳谋,瞬间被破得乾乾净净!
何岁脸上的笑意,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瞬间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声如玄冰!
“锦衣卫!”
周淳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殿中。
“臣在!”
“首辅大人悲不自胜,路都走不稳了。”
何岁一字一顿,那个“扶”字,咬得极重。
“你们,去,亲自『搀扶』首辅大人回府!”
“记住,是『送』他回去!”
他的声音陡然化作雷霆,带著不容置疑的杀机!
“若是让首辅大人在宫里多耽搁一刻,多磕碰到一下,朕就摘了你们的脑袋!”
“遵旨!”
周淳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带著两名锦衣卫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了身体已经开始剧烈颤抖的顾秉谦。
那哪里是搀扶,分明是铁钳般的桎梏!
顾秉谦的政治表演,彻底破產。
他那“忠臣掛印”的悲壮,被硬生生扭转成了“天子强行架出太和殿”的狼狈与不堪!
“何岁!!!”
顾秉谦终於崩溃了,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却被锦衣卫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被“护送”著消失在殿门之外。
太和殿,重归死寂。
何岁冷冷地扫过下方一张张惊恐万状的脸,拂袖而起。
“退朝。”
……
养心殿。
何岁刚换下龙袍,周淳与小安子的身影便一前一后,疾步而入,脸上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说。”何岁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陛下!”
周淳单膝跪地,声音急切如火。
“顾老狗……彻底疯了!”
“他一出宫门,便立刻派心腹死士,四散而出,联络其在京营中的旧部,以及盘踞在运河上的漕帮高手!”
“看其架势,是准备撕破脸皮,不惜一切代价,要……兵变了!”
何岁抿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小安子紧接著上前,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更要命的是……”
“北境的『苍狼』,秦天,已率三千亲兵铁骑,以述职为名,正向京城而来,不日即將抵达!”
“此人,是兵王『天命之子』,在北境军中威望极高!他此行,实则是为之前被顾秉谦党羽剋扣军餉、无辜惨死的部將,討一个说法!”
小安子咽了口唾沫,艰难道:“顾秉谦在军中根基深厚,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在陛下之前,拉拢秦天!”
“一旦让顾秉谦拿到秦天这把刀,再有京营內应……”
后果,不言而喻。
整个养心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朝堂的胜利,在兵锋的威胁下,显得如此脆弱。
危机感,如泰山压顶,瞬间降临!
然而,绝境之中,何岁非但没有半分惊慌,反而放下了茶杯,缓缓站起身。
他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饿狼般的精光。
他走到墙上悬掛的巨大堪舆图前,目光死死锁定著从“北境”到“京城”的那条血红色的路线。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笑意。
【抢人?】
【好啊,朕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了。】
他转过身,看著跪在地上,满眼忧虑的周淳和小安子,下达了一道冰冷的,决定帝国命运的指令。
“顾秉谦想抢人?”
“好啊。”
何岁的声音平静,却带著一股搅动风云的霸气。
“朕,就陪他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