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飞升为何（1/2）

长风万里，秋雁高飞，惊风落帽，细雨飘瓦，虽凡间已然时值入秋，岳陵宗却依然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韶华向来不为少年留，然而在这群修仙者身上，却彷佛未曾在他们面上刻下任何痕迹。

就算日子飞快，对周岑而言，云长雁两人下山都还恍若昨日之事，这数月来皆如逢天大喜事般，整个人神清气爽，如沐春风，见着人都热情不已，把一群nV修弄得春心萌动，只觉得平日木头般的周师兄终於开了一窍，也稍稍懂了些桃花流水、风花雪月了。

他虽日日轻快着脚步，却是十足心有余悸，暗忖师尊之言莫过於是，滴水之恩果真不可随便收受，欠钱易偿，情债难还，更何况是救命之大恩。也才不过半年，竟将他折磨得Si去活来，日日减寿，险些跟着去了半条X命。

但颠倒红尘，人生几何，生而在世，向来只能苦中作乐，再怎麽逃避，终究免不了踢到石子，跌出一身尘灰。

今日一名小师弟恰逢心上人近日生辰，平素与周岑交好，顺着玉桥而来，想替她求来一捧归虚子後山仙花，正巧瞧见周岑低着头快步走过，连忙追了上去，喊道：“周师兄──”

周岑一顿，“何事？”

小师弟微一怔愣，甩了甩头，赶紧表明来意。

周岑点点头，道了声随後拿给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师弟还在原地发呆，只觉传言果真不可尽信，这周师兄分明b以往更加严肃，何来开窍一说？想来是那些nV修不甘遭受师兄冷落，却又在意面子，遂捏造事实，想彰显自己被特殊对待而已吧？

既然目的已达，就莫管太多旁人闲事，小师弟心道，乐孜孜地顺着原路回去了。

就见周岑一手捏紧了怀中的果实，恍如誓Si而归般，正大步流星地往归虚子住处走去。

打从那日被那人满嘴邪魔歪道迷了心窍，贪下菡蓉果，便时时揣揣不安，恍惚度日，直到昨日听闻晔城郊外千人讨伐之役，才幡然醒悟，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绪宛如被一剑毙命，沉入Si寂。

那瞬间，他想起一事。

菡蓉果原本不是为了祭祀，而是入神期圆满飞升前，用作提升感悟的珍稀材料。

直至五年前各仙家掌门、宗主一块敲定了吉日，决议联合举办祭祀大典後，才明令若这次有结出果子，需拿来作为礼祀使用。

修仙者素来重视合乎天道，讲究礼义廉耻，诸如追本溯源、尊师重道的美德，更是深深紮入每个弟子的骨髓中。说穿了，这追源大典就只是为了提点门下弟子，莫同那伊缘君一般，一时机运得了仙缘，却作了那数典忘祖之辈。

思及此，周岑面sE更显Y沉，不到片刻便已站在归虚子院中，盯着紧闭的木门，正兀自迟疑，就听门内男子长叹口气，道：“岑儿吗？别杵在门外，有什麽话，进来再说。”

周岑一怔，踌躇片刻，便推门而入，就见归虚子盘坐蒲垫，正望着供桌上师祖的画像，背对着他。

周岑抿唇，上前一步，躬身一礼，“师尊。”

归虚子也不回话，一坐一立，两人就这麽安静了许久，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由归虚子再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岑儿，是否有话同为师言说？”

周岑垂着头，声音略哑，“师尊，我……”

“为师知道你想问什麽，”归虚子一手撑起身子，转身面对周岑，他鼻梁高耸，浓眉锋利，若不苟言笑时，总显得有那麽些不近人情，“你是想问，燕长……”他停顿一瞬，忽地笑了笑，“不，云长雁之事？”

周岑没料到归虚子这麽开门见山，愕然抬眸，“师尊！我──”

“你此趟是想来质问为师，为何包庇魔道之人？”归虚子冷笑一声，负手而立，出声打断，“是麽？”

周岑哑然，张嘴开开阖阖，却出不了声，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我，徒儿，徒儿相信师尊……”

归虚子缓缓道：“为师，确实包庇了。”

“师尊！”

归虚子看着一脸仓皇的周岑，指向一旁的蒲垫，“坐吧，才近昏h，长夜漫漫，咱俩师徒可以慢慢细说……以你之聪慧，为师早就知道你会发觉了，只是没预料竟是来的如此之快。”

周岑拳头紧握，垂首许久，才依言坐下，才刚坐定，就听归虚子问道：“不过，为师还是很好奇，你最初是如何发现的？”

“……”

周岑沉默片刻，方开口道：“因为，菡蓉果。”

“菡蓉果啊，”归虚子一脸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会摘了全部，还撺掇你私自昧下一颗赠予於我。”

周岑一顿，忍不住道：“师尊，您，您都知道了吗？”

“不，原本不知道，”归虚子摇摇头，“看来，他刻意捣乱後山，就是要让为师没注意到，他的目标竟是那些菡蓉果。”

“师尊……”

“没事，为师不会怪你，他……他也只是，一片好心，”归虚子微微一笑，嘴角却是带了些苦涩，惆怅呢喃道：“话说回来，这是又要从何处说起呢……”

若要谈到一切之初，便要说回到那数百年前，人材辈出，万家争鸣，修行之人大鸣大放的那个世代。

那时世上存着各种千奇百怪、五花八门之万千修法，散修也好，宗门亦佳，只要能了悟天道，破碎飞升，就是正确的道法，并无任何门户之见，更遑论所谓仙魔之分。

人们虽认为飞升後就不再属於六道轮回，能延寿千年、万年，但仍心存怀疑，并未全然相信，理由是未曾见到有飞升尊者落凡显灵，更不用说cHa手人间事务，因此大多数人仍是脚踏实地、认真生活。

对那时的他们而言，修行只是为了延年益寿，让自己能多陪陪道侣、仙友，相互间也罕有斗争攻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