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寒意（1/2）

药园，陈凡（石旭）盘坐在角落的岩石上，身形纹丝不动，意识却如同最精密的蛛网，笼罩著整片属於他的药田区域。

墨绿色的药力早已无声无息地渗入地下，如同贪婪的根须，延展至每一株灵药的根部，与它们纠缠、融合。

药力是触手，是桥樑。

天地间稀薄驳杂的灵气，被那些被陈凡意识深度浸染的灵药本能地吸摄进去。

在灵药粗糙的脉络中流转一圈，沾染上草木精粹，却又混杂著土壤的浊气、矿脉的煞气、乃至空气中散逸的微末怨念。

下一瞬，这些被灵药初步“加工”过的驳杂灵气，便被盘踞其中的墨绿药力捕捉、包裹、拖拽，沿著地下无形的药力通道，匯聚向岩石上那具静坐的躯壳。

【初级药力凝练（青色）】的天赋在意识深处无声运转。

匯聚而来的驳杂灵气洪流，在接触陈凡躯壳的剎那，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极其细密的筛网！

嗤嗤——

微不可闻的轻响在体內经络深处迴荡。属於土壤的厚重浊气、矿脉的锋锐金煞、草木中过盛的阴寒精华……

一切与人体经络相衝、不易炼化吸收的杂质，在天赋之力的作用下，被强行析出、剥离，顺著毛孔排出体外，化作一丝丝肉眼难辨的灰黑色浊烟。

留下的，是比外界空气中精纯的、温顺平和的灵气精华。

它们如同涓涓细流，缓缓匯入，融入陈凡那浩瀚的药力海洋之中，带来一丝微弱的滋养。

太慢了！

陈凡猛地睁开眼，石旭空洞的瞳孔深处，两点幽绿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站起身，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扫过远处那些在各自荒僻药田里磨蹭、眼神躲闪的內门弟子。

他迈步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药园里异常清晰。一个瘦高的弟子正蹲在自己的药田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拨弄一株半枯的“腐骨”，察觉到阴影笼罩，他愕然抬头，正对上陈凡毫无情绪的眼睛。

“你……石师兄？”瘦高弟子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起身，却被一股无形的压迫感钉在原地。

“所有人都给我离开。”陈凡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冰冷，“这片药田，以后归我管。”

“什……什么？”

瘦高弟子以为自己听错了，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石师兄，这……这是我的份田啊！您……您不能这样！这不合规矩！若是月底交不出足量的腐骨，执事堂会……会抽乾我的精血修为的！”

他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身体微微发抖。

陈凡的目光扫过他，又移向旁边另一个面色惨白、同样惊惧的弟子，以及更远处几个闻声望过来的身影。

“所有份额，我交。”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的骚动。

惊疑、茫然、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那些弟子脸上交织。

不用干活就能拿份例？有这种好事？

但……

“石师兄，”一个胆子稍大的圆脸弟子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发颤，“您……您一个人……这药田这么大……怕是忙不过来？万一……万一完不成，我们……”

他没敢说完，但意思很清楚：你石旭一个人搞砸了，我们所有人都得陪葬！

陈凡缓缓抬起右手。

那只曾经两拳將厉空砸进泥泞的手掌，此刻五指缓缓收拢。

一缕墨绿中透著深沉黑意的药力，如同拥有实质的毒蛇，在他拳头上无声繚绕、凝聚。

空气仿佛都因为那凝练到极致的毁灭气息而微微扭曲。

他不再说话。

那双空洞的眼睛，只是平静地、挨个扫过每一个开口或试图开口的弟子。

意思很明显，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恩威並施。

轻飘飘的承诺，是虚无的恩；这凝聚著死亡气息的拳头，是沉甸甸的威。

圆脸弟子剩下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脸色煞白，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瘦高弟子直接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没有人再敢说一个字。

所有接触到陈凡目光的弟子，都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低下头，手脚並用地从自己的药田里爬出来，连滚带爬地朝著远离陈凡的方向仓皇逃窜，仿佛慢一步，那凝聚著黑绿色药力的拳头就会砸在自己身上。

转眼间，整片广阔的药田区域，只剩下陈凡一人独立。

他回到最初盘坐的岩石。

药力再次奔涌而出，这一次，毫无顾忌，如同汹涌的地下暗河，瞬间瀰漫、渗透至药园每一寸土地，缠绕上每一株形態各异、气息驳杂的灵药。

以整片药园为炉，以万千灵药为媒，炼化天地灵气，滋养己身！

至於上交的灵药份额？

陈凡自有办法。

……

药园深处，跟被鬼藤围绕的，瀰漫著浓重草药和血腥混合气味的厉空的小石屋內。

烛火摇曳，映照著三张神色各异的脸。

厉空靠坐在一张硬板床上，脸色蜡黄，嘴唇因疼痛而失血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