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空巢余烬与失联联盟(1/2)
魔都理工大学的男生宿舍楼,在暑假临近尾声的燥热空气里,瀰漫著一种人去楼空的寥落气息。
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扇敞开的房门里传出游戏音效的嘶吼或综艺节目的罐头笑声,空气里混杂著汗味、泡麵味和积攒了整个夏天的灰尘味。
三楼走廊尽头,307寢室的门虚掩著。
蓝阡陌(陈默)推门而入。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
房间里比他记忆中更显空旷。
四张上床下桌的標准配置,此刻三张床铺都光禿禿地露著木板,书桌也收拾得乾乾净净,只残留著一些撕不掉的掛鉤印痕和搬离时蹭掉的墙皮。
只有靠窗的下铺位置,还残留著生活的痕跡——被子胡乱捲成一团堆在床头,书桌上散落著几本翻开的考研英语资料、一个吃了一半的薯片袋、一个冒著热气的泡麵桶,旁边还戳著半瓶冰红茶。
一个穿著跨栏背心、大裤衩的壮硕身影,正背对著门口,脑袋几乎要埋进泡麵桶里,吸溜吸溜吃得山响。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腮帮子还鼓鼓囊囊地塞满了麵条。
“臥槽?!谁啊?”东北口音响亮,带著点被打扰的警惕。
当看清门口站著的人时,刘勇那双不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里的麵条差点喷出来:
“老……老陈?!陈默?!”
他像见了鬼一样,猛地放下泡麵桶,油腻腻的手在裤衩上蹭了蹭,几步就跨了过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蓝阡陌肩膀上,力道大得能拍死一头牛:
“我滴个老天爷!你小子!这大半年死哪儿去了?!兄弟们都以为你丫被外星人绑架了呢!”
刘勇是陈默的室友,东北黑土地里长出来的实诚汉子,膀大腰圆,性格直爽得像根炮筒。
家里早给定了亲,对象是邻村一起长大的姑娘,就等著他毕业回去结婚生娃接手家里的农机站。
因此,当其他室友要么捲铺盖租房陪女友,要么削尖脑袋挤进各大公司实习时,他成了这间寢室最后的“钉子户”,美其名曰“替兄弟们看家”,实则乐得逍遥,每天打打游戏,看看书,安心等著毕业证到手就捲铺盖回老家。
蓝阡陌被拍得肩膀微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身卸掉了大部分力道。
他適应著这具身体残留的、对於“室友”这种关係的肌肉记忆,目光平静地扫过刘勇那张因激动而泛红的大脸:“处理点私事。回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语气疏离,与刘勇的热情洋溢形成鲜明对比。
刘勇愣了一下,上下打量著蓝阡陌。
瘦了,也结实了。
最让他心里犯嘀咕的是气质——以前的老陈,虽然也闷,但身上总带著点底层挣扎的戾气和阴鬱,偶尔得意时又压不住轻狂。
可眼前这人……沉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眼神平静无波,看过来时,让刘勇这个神经大条的东北爷们儿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咋咋呼呼的劲儿,感觉像是面对老家林场里那些沉默寡言、眼神却像刀子一样能剐人的老猎人。
“行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刘勇很快把这点异样归结於“老陈在外面吃了苦,成熟了”,热情地一把抢过蓝阡陌手里那个半旧的旅行袋,
“快进来!这破寢室现在就剩我一个了,正愁没个活人说话呢!你床铺还在,灰大点,擦擦就行!”
他不由分说地把蓝阡陌拉进来,顺手把门关上,隔绝了走廊的闷热。
蓝阡陌没有拒绝。
他走到自己那张靠门的下铺。
木板床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书桌也蒙著尘。
属於“陈默”的痕跡,正在被时间无情地覆盖。
他放下旅行袋,並未立刻动手收拾,只是静静地看著这片熟悉又陌生的空间。
窗外,是夏末午后灼热的阳光,穿过高大的梧桐树叶,在寢室地面投下斑驳晃动的光斑。
远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和隱约的喝彩。
楼下有女生结伴走过的嬉笑声,空气里漂浮著青春特有的、无忧无虑的躁动气息。
一种奇异的、近乎新奇的感知,如同微弱的电流,流过蓝阡陌冰冷意识的外壳。
大学?青春?
这种属於平凡人类、充满烟火气的“美好生活”,对他这个自万古沉眠中甦醒的异世之魂而言,陌生得如同另一个维度的图景。
前身那些关於学业、友情、懵懂情愫的记忆碎片,此刻像褪色的老照片,带著一种隔岸观火的遥远感。
“愣著干啥?擦擦!”
刘勇递过来一块半湿的抹布,又把自己桌上那半桶泡麵往蓝阡陌面前推了推,
“饿不?先对付一口?晚上哥请你搓顿好的!庆祝你小子平安归来!”
蓝阡陌接过抹布,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动。
他看著那桶油汪汪的泡麵,又看看刘勇真诚热切的眼神。
一种极其微弱、属於这具身体本能的、对於“熟悉”和“烟火气”的渴望,如同深埋地底的种子,被这简陋的寢室和室友的咋呼,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沉默地拿起抹布,开始擦拭自己书桌上的灰尘。
动作依旧精准高效,如同在完成一件任务。
“行,谢了。”他对著那桶泡麵,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同一片灼热的阳光,穿过破败弄堂狭窄的缝隙,却照不进那栋老旧出租屋里的绝望。
千碧莹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狭窄的楼梯间里来回踱步。
赤著的脚踩在冰冷的、落满灰尘的水泥地上,沾满了污跡。
她身上那件撕裂的真丝睡裙皱得不成样子,头髮凌乱,脸色苍白得像鬼,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盯著楼下那扇紧闭的房门。
从昨天傍晚看到那扇门里透出灯光开始,她就陷入了某种魔怔般的状態。
一夜未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他出来!一定要问清楚!他不能就这样走了!
然而,一夜过去,门內再无动静。灯再没亮起过。
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越缠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不对……不对……”
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乾涩,
“他一定还在里面……他只是不想见我……他还在生气……”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猛地衝到门前,再次用尽全身力气拍打起来!
砰!砰!砰!
“陈默!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开门啊!”
“陈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別不理我!”
“求求你了……开门啊……”
声音悽厉绝望,在寂静的午后弄堂里迴荡,引得隔壁几扇窗户后探出几张不耐烦又带著八卦神色的脸。
拍门声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千碧莹的掌心拍得红肿发麻,嗓子也彻底喊哑。
门內,依旧死寂一片,像一座冰冷的坟墓。
最后一丝力气被抽乾,千碧莹顺著门板滑坐在地上,额头抵著冰冷的木门,肩膀剧烈地抖动,却哭不出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就在这时,楼梯上方传来脚步声。
是柳如兰。
她显然也被楼下的动静惊动了。
她看起来比昨天更加憔悴,眼底带著浓重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但她的神情,比千碧莹多了一份被生活反覆捶打后的、近乎麻木的冷静。
她走下楼梯,看著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如同被遗弃的流浪猫般的千碧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同病相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至少,她没有像这个小姑娘一样彻底崩溃。
“別敲了。”
柳如兰的声音带著宿醉般的沙哑,却很平静,“他走了。”
“不……不可能!”千碧莹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是疯狂的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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