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许大茂的「善意」(1/2)
林风想起昨晚秦淮茹站在门口认真记帐的样子,清晨的阳光斜斜地切过门框,落在那张新添的铅笔字条上。『新规第一例』几个字被照得发亮,纸角微微翘起,像是有人刚伸手按过。
我蹲在门槛上,再次测量焊点边缘的锡渣,数据还是对不上。厂里发的这批电阻,標称纯度差了零点八个点,导电率偏低。这不该是正常损耗。
正低头琢磨,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鞋底蹭著青砖,不紧不慢。
“哟,林技术员,起得真早啊。”
许大茂站在我面前,手里捏著半截烟,火头烧了一小截,青烟往上飘。他笑得挺熟络,可那眼神往我屋里扫,像在数我桌上摆了几样工具。
我没接话,把卡尺收进工具包,顺手拍了拍袖口的锡灰。
他往前半步,把烟递过来:“来一根?『工农兵』,厂里干部才有的抽。”
我盯著那烟,没伸手。
“你上礼拜三下午三点十七分,是不是在厂后门自行车棚?”我开口,声音不大,“白菜堆旁边那辆28寸凤凰车,是你推的吧?”
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菸头离我手指不到一寸,停在半空。
“那天你穿的灰夹克,右肩沾了点泥,后车筐里塞了两棵白菜。厂长从值班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弯腰装车。”
他手指一抖,烟掉了,火头砸在鞋面上,烫得他猛地一缩脚。
“你……怎么知道?”他弯腰去捡,声音有点发虚。
“厂规第七条,私占供应物资超五斤,记大过。”我看著他,“你拿了六斤三两,差七两就进档案了。”
他没再捡烟,直起腰,乾笑两声:“林兄弟记性真好,连时间都记得这么准。”
“我不记时间,我记流程。”我站起身,顺手把工具包往门里推了推,“那天下午两点半到四点,放映组要交设备检查单。你没交。值班记录显示你三点十七分出现在后门,和你报的『在放映室调试』对不上。”
他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我走到门口,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证章上。红星影院放映员,编號磨损严重,像是被人用指甲反覆刮过。
“1964年11月7號,你第一次独立放映《英雄儿女》。”我从兜里掏出钢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数字,“银幕穿孔率超標3.2%,观眾投诉十七次。设备科登记了事故,但第二天排片表改了,写著『设备正常,试映成功』。”
他后退半步,撞到了晾衣绳。
绳子一晃,他裤兜里那张排期表露出来一角,日期栏有涂改的痕跡,墨跡比別的地方深。
“你每次出问题,都改排片时间,把责任推给前一班。”我把纸往地上一搁,“这纸我不收回去,你想留著就留著。”
风一吹,纸片打著旋儿,贴到了他鞋面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技术可以学。”我转身往屋里走,“品行改不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也没再说话。
我刚要关门,听见他乾巴巴地问:“林风,你查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我停下,回头。
“我不想干什么。”我说,“但你递烟的时候,眼神在数我有几把螺丝刀。你不是来交朋友的,你是来摸底的。”
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我父母双亡,没后台,没靠山。”我靠著门框,“但我修过三百二十七台工具机,写过四十一份故障分析报告。你在厂里偷菜,我在值班室看过记录。你在银幕上糊弄观眾,设备科留了存档。我不需要谁帮我查,这些东西,本来就在那儿。”
他站在那儿,手捏著空了的烟盒,指节发白。
“你到底是谁?”他终於问出来,声音压得很低。
“我是谁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你下次想装熟人,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
我关上门,咔噠一声落了插销。
屋里安静下来,我走到桌前,拿起草稿纸,继续写电阻纯度的推算公式。
锡渣的导电率偏低,可能是冶炼时混了杂质。厂里这批货,得查源头。
正写著,窗外传来窸窣声。
我抬头,看见许大茂的工装裤还掛在晾衣绳上,裤兜外翻著,那张排期表的一角被风吹得轻轻抖。他本人已经不在院里了。
我低头继续算。
傻柱进来问许大茂刚才找我的事,说他看起来吃了苍蝇似的,我和傻柱简单聊了许大茂偷菜被值班室登记表记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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