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上：出去透气（2/2）

“进”

李业的声音平稳无波。

石室门滑开一道缝隙，一位面容平凡却步履沉稳的药童侧身而入，他双手捧著一个红漆食盒，目光飞快而克制地扫过李业赤裸上身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以及那几道正在飞速淡化的红痕，眼中掠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异。

他放下食盒，动作轻捷无声，躬身道：“大人，请用早膳。”

李业微微頷首，目光落在药童转身离去的背影，那步伐看似寻常，落脚却轻若鸿毛，转折间带著一种奇特的韵律感，绝非普通药童所有。

一丝若有若无的探查之意掠过心头，旋即按下。

食盒打开，热气腾腾的米粥清香，几碟精致小菜，还有两个白胖馒头。

李业默默吃著，味同嚼蜡，想起穿越前，此刻他大概正叼著麵包挤地铁，手机里还缓存著几本在追更的网文。

如今，石室內有他放著的二千两银票，已足够普通人几世富贵，却连一本打发时间的閒书都无处可寻。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手机没了，某点app也没了，有钱想买个手机都没找不到地儿，这钱得都少了点奔头，还不如游戏充值卡来得实在。”

想到这，李业自我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

他放下筷子，眼神沉静下来，彻查原身叔父李渝旧案，这是厂公允诺的敲门砖，更是他心中一根深埋的刺。

陆文启留下的应天府银蝉档口，如今群龙无首，是权力真空，也是危机四伏的泥潭，接手？如何接手？

他强迫自己停止纷乱的思绪，当务之急，是探明宋清弦的伤势。

念头刚落，便起身走向门口，目光扫过石室，老吴给的装有“温脉丹”的白玉小瓶、还有那厚厚一沓厂公赏赐的二千两龙头银票……心念再动，所藏之物瞬间消失无踪，悉数纳入那绝对独立、仅存於意念深处的三立方空间，轻若无物。

回春堂深处，宋清弦所在的静室瀰漫著比李业那边更浓重的药味，其中混杂著一缕清冽的冰雪气息。

她盘膝坐在石榻上，只穿著一件素白的中衣，脸色依旧带著大病初癒的苍白，那双清冷的眸子已恢復了往日的锐利。

三天了。

距离李业接下金蝉试炼的任务，潜入龙潭虎穴般的户部右侍郎严松府邸，已经整整三天。

今天是最后的期限，宋清弦指尖无意识地捻著身下被褥的边缘，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著担忧与一丝莫名焦躁的情绪，如同细小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尖。

她从未对任何同僚有过如此掛念，这感觉陌生而…令她有些心慌。

篤、篤。

敲门声带著一种特有的利落节奏，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

宋清弦迅速收敛心神，声音恢復清冷。

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顺手將门掩好，来人一身便於行动的靛青色劲装，勾勒出矫健的身姿，齐耳的乌黑短髮乾脆利落，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庞，眉毛略浓，眼神明亮锐利如鹰隼，正是她在不夜蝉中搭档过並为数不多能交心的挚友，银蝉的柳禾。

“清弦姐，感觉如何？”柳禾快步走到榻前，声音清脆，带著关切。

“已无大无碍了”宋清弦微微摇头，目光却落在柳禾脸上，带著询问。

柳禾自然知道她关心什么，压低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回来了，今早天没亮透就回了无光楼，听说…是灰影大人亲自送回来的。”

宋清弦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沉静：“厂公…有何示下？”

柳禾眼中光芒更盛，语速加快：“何止示下，陆文启那个叛徒的位子，空了，厂公直接下令，擢升李业为银蝉档头，辖制我们应天府一档，从今往后，他就是我们那边的头儿了，而且还向厂公要了查三年前的他叔父李渝旧案的赏赐，敢跟厂公要赏赐的人，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她语气里带著由衷的惊嘆与佩服，“清弦姐，你是没看见，他今早踏入无光楼议事厅的样子，浑身是血，可那眼神…嘖嘖，跟淬了火的刀子似的，硬是拿出了五样证物，“张”字腰牌、盐引拓印、严府的帐册副本及半块玉佩，还有那劳什子双环套月的铁证，一样不少地拍在了厂公面前，陆文启？呵，听说尸体今早在南城乱葬岗被野狗刨出来了，喉骨碎得跟渣一样，一看就是灰影大人的手笔，李业他…真够厉害的。”

厉害么？

宋清弦垂下眼帘，指尖在被上轻轻划过，那个从应天府死牢里挣扎出来，一次次在绝境中爆发出不可思议力量的男人身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他救过自己，自己也救过他，在冰冷的刺客生涯里，这已是过命的牵连，一种微妙的认同感，在她心底悄然滋生、沉淀。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回应柳禾的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