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回春堂寒池（2/2）

门內是一间不大的石室，比回春堂主室更加安静，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清苦的药香。

壁上只点了一盏小小的长明灯，光线昏暗，一张同样由黑石凿成的矮榻置於石室中央，宋清弦静静地躺在上面，身上盖著一层素色的薄被。

她脸上的血污已被仔细清理乾净，露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肤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嘴唇毫无血色，乾裂起皮，呼吸微弱而均匀，胸口的起伏几乎微不可察，肩头被厚厚包扎著，透出淡淡的药味。

那身標誌性的灰色布衣已被换下，穿著一件同样素白的柔软中衣，更衬得她此刻的脆弱。

李业走到矮榻边，低头看著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安静地审视这张脸。

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和锐利，昏迷中的宋清弦，眉宇间竟带著一丝罕见的、属於她这个年纪女子的柔弱和疲惫。

厂公那句“亲自问话”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石块压在心头。

就在这时，宋清弦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紧接著，她搁在薄被外的手——那只未曾受伤的左手，手指忽然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指尖在冰冷的石榻边缘摸索著，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李业的目光落在她那只手上，指尖微微颤抖，带著病態的苍白。

下一刻，那只摸索的手，仿佛在迷梦中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极其突然地、用尽全身仅存的一点力气，猛地向上探出，一把攥住了李业垂在身侧的、粗糙的黑色袖口。

攥得很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李业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冰凉的手上传来的微弱颤抖和惊人的力道。

她的眼睛依旧紧闭著，呼吸並未改变，只是眉心似乎蹙得更紧了些，仿佛在睡梦中经歷著什么难以挣脱的恐惧。

石室內一片死寂，只有长明灯幽绿的火苗在无声跳动，將两人投在冰冷石壁上的影子拉长、扭曲，短暂地连接在一起。

李业低头看著那只紧紧抓住自己袖口的、苍白而有力的手，又看向宋清弦毫无血色的脸，灰翳般的眸光深处，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他没有动，也没有抽回衣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

时间在昏暗的静室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宋清弦紧蹙的眉头似乎稍稍舒展了一些，那只紧攥著李业袖口的手，力道也终於缓缓鬆懈下来，只是指尖依旧无意识地勾著那片粗糙的布料，不肯完全鬆开。

李业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静室角落的阴影里，那里，似乎比別处更加浓郁一些。

他无声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清苦的药香里，似乎还夹杂著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法忽视的、属於那件暗紫色蟒袍的阴冷气息。厂公来过，或许，就在不久之前。

他最后看了一眼矮榻上依旧昏迷的宋清弦，目光扫过她颈侧同样被仔细处理过、但依旧残留著一道暗红痕跡的伤口——那是蝎尾蓝留下的印记。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用最小的动作，將那片被勾住的袖口从她无力的指尖抽离出来，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转身，推开厚重的石门，门外守卫冰冷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李业面无表情，迎著那目光，一步步走入回春堂主室那更加幽绿、更加森冷的灯光之中。

老吴还在药柜前忙碌，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只指了指石台上另一个冒著热气的粗陶碗：“你的药，喝了就滚去隔壁石室休息，別在这儿碍眼。”

李业端起药碗，墨汁般的药汤滚烫依旧，他仰头，將那股腥苦灼热的液体一饮而尽。

药力如同一条火线落入腹中，灼烧感蔓延开来，与体內lv4小凝元诀运转带来的温润暖流交融、碰撞，带来一阵阵筋骨被反覆淬炼般的酸麻胀痛。

他没有去隔壁石室，而是走到回春堂那扇唯一能透进些许黯淡天光的高窗下——那其实只是一条开在极高石壁上的狭窄缝隙，他盘膝坐下，背靠著冰冷粗糙的石壁，缓缓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脑海深处，猩红的系统面板无声展开：

【姓名：李业】

【境界：炼体六层（稳固）】

【內功：小凝元诀lv4（真气澎湃，经脉修復强化中...）】

【身法：蝉影步lv6（登峰造极）】

【功法：八步刀法lv5（小圆满门槛）】

【天赋：无】

【悬赏点：50】

【状態：中伤（右臂骨折固定中/左臂肌肉撕裂修復中/经脉中度损伤修復强化中/蝎尾蓝寒灼內伤）】

50点悬赏点，足够升级蝉影步至lv7。

【消耗40悬赏点，升级蝉影步至lv7】

【身法境界：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踏水无痕（炉火纯青），极限爆发速度提升80%，身体协调性、闪避能力、复杂环境適应性进一步增强，解锁“浮光掠影”进阶应用“化影”】

【当前悬赏点：10】

一股玄奥的感悟瞬间融入四肢百骸，对身体的掌控、对力量的流转、对环境的感知，再次迈入一个全新的精微境界。

虽然重伤未愈，但一种更加灵动、更加迅捷的“意”，已然烙印在意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