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回春堂寒池(1/2)
中央则是一方巨大的、由整块墨玉凿成的池子。
池水並非清澈,而是呈现一种浑浊的、粘稠的墨绿色,水面氤氳著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
老吴是个乾瘦的老头,背脊佝僂得厉害,脸上沟壑纵横,唯有一双眼睛异常明亮锐利。
本名无人知晓,他是无光楼回春堂的实际掌控者,其医术独树一帜,尤其精擅处理各种內外重伤、奇毒恶创,以及因激烈搏杀或严刑拷打留下的复杂伤势。
楼內无论银蝉、金蝉乃至玉蝉,重伤濒死之际,最终的希望往往就是这间药味刺鼻、寒气森森的回春堂。
此时,老吴正佝僂著背,用一柄小巧的银刀,小心翼翼地剔除李业左臂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被污水浸泡后坏死的皮肉。
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仿佛在雕琢一件器物。
李业赤裸著上身,盘坐在冰冷的石床上,冷汗沿著他紧绷的脊背不断滚落,混入身下石面凝结的水珠中。
每一次银刀的刮擦都带来尖锐的刺痛,他牙关紧咬,下頜线绷得像铁,只有喉间压抑不住的、极低沉的闷哼泄露著痛苦。
他吊著的右臂被固定在特製的木架上,依旧肿胀发亮。
系统面板在意识中无声展开,猩红的字跡提醒著现状:
【姓名:李业】
【境界:炼体六层(动摇)】
【內功:小凝元诀lv3(真气运转滯涩,经脉中度损伤修復中...)】
【身法:蝉影步lv6(登峰造极)】
【功法:八步刀法lv5(小圆满门槛,刀气雏形沉寂)】
【天赋:无】
【悬赏点:100】
【状態:重伤(右臂骨折/左臂肌肉撕裂/內腑震盪/经脉中度损伤)】
灰影並未离去,如同一个没有重量的影子,静静佇立在石室门口那片最深的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当老吴处理到李业肋下那道被分水刺划开的、皮肉翻卷的伤口时,他才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目光在那狰狞的创口上停留了一瞬。
“哼,命是真硬。”老吴终於清理完最后一处坏死组织,將沾满污血的银刀丟进一旁的铜盆里,发出“噹啷”一声脆响。
他拿起一块浸泡在浓稠褐色药液里的粗布,毫不客气地按在李业左臂最深的伤口上。
“嘶——”一股仿佛被烙铁烫伤的剧痛混合著冰寒刺骨的药力猛地钻入皮肉,李业身体剧震,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从石床上弹起来。
“忍著。”老吴低喝一声,枯瘦的手却稳如磐石,死死按住那块药布。他浑浊的眼睛盯著李业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双臂骨裂移位,肌肉多处撕裂,內腑受震移位,经脉更是被外力蛮横衝撞过…颈侧还有残留的阴毒侵蚀痕跡,虽被强力拔除,但余烬未消,灼伤脉络。
更別提这一身外伤失血…小子,能拖著一口气爬回无光楼,还护著个半死的玉蝉,你这口气,够吊住十头牛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麻利地换药布,动作依旧粗暴,但李业能感觉到那药液虽带来瞬间的酷烈痛楚,隨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深层的麻痹和清凉,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在强行冻结、抚平那些撕裂灼烧的创口。
剧痛稍缓,李业急促的喘息也稍稍平復。
“意志…確实少见。”灰影那平直、毫无起伏的声音,突兀地从阴影里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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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幽绿的灯光勾勒出他普通到毫无特点的轮廓,“督主命我带他復命时,在『断魂巷』口,”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雾气瀰漫、杀机骤起的清晨,“他只剩一只手能动,扶著昏迷的宋玉蝉,面对三个『无面』的截杀。”
老吴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浑浊的眼睛第一次真正看向灰影的方向,带著一丝惊讶。
灰影的目光落在李业身上,依旧淡漠,但那淡漠之下,似乎有某种极细微的东西在流动。
“第一个『无面』的刺,目標是宋玉蝉的心口,他用手去抓,骨头碎了。”他指了指李业扭曲变形、刚刚被老吴处理过的左手腕,
“第二个『无面』的刀,封他咽喉,他避开了要害,但肋下挨了这一下。”目光扫过那道皮肉翻卷的伤口。
“然后呢?”老吴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一丝探究。
“然后,”灰影的声音依旧平直,却仿佛带上了一点难以言喻的、近乎金属摩擦的质感,
“他用那只骨头碎了的手,砸断了第三个『无面』的分水刺,连带著砸碎了对方整条手臂的骨头,当场毙命。”他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衡量措辞,“那一下…没有內力,只有骨头和血里榨出来的蛮力,像一头…濒死的凶兽在撕咬。”
石室內一片死寂,只有祛秽池里墨绿色的粘稠池水,在寒气中微微荡漾,发出极其细微的汩汩声。
老吴深深吸了一口混杂著药味和寒气的空气,再看李业时,眼神里那点仅存的审视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近乎纯粹的、医者面对顽强生命力的复杂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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