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无惧（1/2）

可是……

身后的任守忠瞧著赵祐面色踌躇，断定此事有谱，他心头更是欣喜，

把声音捏的关切非常，温暖怡人，依旧贴耳悄声道

“太子殿下，快快决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均少有，愿意拥立殿下的王均罕有”

赵祐放眼望去，

似乎没有尽头的城墙，

城门下硕大的十二人所执的黄罗伞，

城门下，虽然雾雨绵绵，依然恭敬跪地虔诚的大臣们，

他轻声道

“任供奉，如果本宫不进城呢”

任守忠神色一冷，沉声道

“奴婢可以送太子殿下一程”

不远处的周怀政迴避了赵祐的注视，垂首不语。

太子如果进入益州城，会被王均挟持，

性命无忧，

只要太子活著，他不担心。

太子现有的选择不多，

倚仗王均等人的拥立、称帝，在情理之中，

在官家的计划之內。

益州城陷，即是太子被官家贬为庶人之时，

九岁的孩子，大概率经不起这般的软硬兼施。

赵祐微笑追问道

“如何送？”

周怀政是押班，相比內东头供奉官任守忠，官大一级，

由任守忠出面，想必是周怀政的意思。

任守忠瞥了眼周怀政，得不到示意，於是同样垂首不语。

赵祐瞅了瞅他的小身板，內心不安，

如果被他们强行塞了嘴、捆了，丟给王均，怎么办？

他略思索，踩著装甲马輦前摆放的脚踏，站在车辕上，从衣襟里抽出一卷五色綾锦，抖开，

周怀政与任守忠双膝一软，跪地伏拜不起，

赵祐手里的五色綾锦，他们再熟悉不过，那是詔书，

那是赵祐临出宫，督战益州时，

以不下詔书师出无名，为理由，向官家要来的。

只听赵祐朗声宣读

“门下：”

赵祐周围带兵的將领，看到他拿出一卷锦缎，感觉不太对，听到这两个字，明白太子要念詔书，立刻单膝跪地静听，

远处分列而立的步兵，不明所以，隨著將领单膝跪地，

骑兵下马，单膝跪地。

赵祐环顾整齐划一行礼的步兵、骑兵，满意非常，

这封詔书解了燃眉之急！

据说两千步骑的將领，有几位是郭皇后的兄弟，看起来起了些作用，

他继续念道

“益州逆臣王均，僭乱天常。皇太子祐，德协元良，授剑南都部署，持节督四州军事，便宜行事。诸道兵粮悉听调遣，斩均者赏万贯，胁从限赦。布告中外，咸使知悉。咸平六年五月十六”

赵祐念完，眾將士垂首恭声齐呼

“谨奉詔！太子殿下千岁！”

赵祐收起詔书，跳下马輦，朗声道

“都头及以上的將领，隨本宫来，有事相商”

赵祐找了大片空地站立，任守忠拿著油布伞要跟过来，

赵祐冲他摆摆手，虚指点了点装甲马輦，示意不用，站在车厢旁別动，

大战在即，当与將士同甘共苦，

虽然是九岁孩子，也不能软弱无力，使將领们看轻了。

赵祐瞧著几个队列里陆陆续续走出二十多人，

想不出哪张脸，面熟，哪几人是国舅，

暗暗遗憾，失了记忆，真正麻烦的在於，认不得亲朋故旧，

其他好似不耽误，还有些益处，

比如不记得刘娘娘与赵祐的亲娘、郭皇后之间有多少仇恨，

对刘娘娘的態度自然而然亲切许多。

待他们围过来，

赵祐感觉有些烦，

他的个头只到这些將领们的胸口，仰头讲话略累，

摆摆手道

“坐下、坐下，长途跋涉，诸位受累了”

在官家面前坐姿不雅，属不敬，

太子面前，一样，

但在战时，会彼此默契地少些计较。

將领们拱手请罪后，席地而坐，

地面虽潮湿，並不在意。

赵祐环顾眾將领，轻声道

“国舅？”

郭崇仁、郭崇德、郭崇训神色疑惑，

太子为何不认识他们？

三人忙起身，单膝跪地道

“太子殿下，属下郭崇仁”

“属下郭崇德”

“属下郭崇训”

赵祐鬆了口气，自家人统兵放心不少，

郭崇仁年纪大一些，鬍鬚些许斑白，

郭崇德、郭崇训年龄相仿，

在心情愉悦的赵祐看来，俱都是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虎虎生威。

“坐、坐、坐，本宫出棺材后，有些大事想不起，三位国舅见谅，坐坐”

三人拱手行礼，坐下，纷纷道

“属下不敢当，太子殿下言重了”

“三位国舅所任，何职？”

郭崇仁垂目拱手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属下职位指挥使，郭崇德、郭崇训任职副指挥使”

赵祐点头满意，两千人步骑，设置两个指挥使，两个副指挥使，

其中三个国舅，虽然指挥使只能统兵五百人，而副指挥使是虚职，內心依然大宽，

探手遥指益州城大开的城门道

“看到那些人了吗？眾位”

將领们以为太子与国舅们还要敘旧，准备继续静听，

陡然听到太子话尾加了“眾位”二字，忙转头看了片刻城门下，纷纷道

“看到了，看到了”

雾雨濛濛，虽然不至於片刻就湿透衣襟，但是一刻钟了，那些人还跪拜不起，

似乎觉得诚心能换来些什么。

“王均在城门下的人群中，如果一举擒下，这场仗基本算打完，诸位首功，本宫定会请旨，重重赏赐”

“太子殿下，属下认为，他们姿態恭敬，是否看看再讲，仓促行事，误伤无辜，有损仁德”

赵祐愣了愣，蹙眉瞧著讲话的人，疑惑道

“这是？”

郭崇仁堆笑拱手道

“这是军都指挥使张耆，张军都使，护送太子禁军的主帅”

这是张耆？

官家潜邸时的属官，

十六岁的刘娥与十六岁的雍王、现在的官家相识，全凭他的引荐，

后来刘娥被太宗强令逐出雍王府，张耆秘密安置其於私宅，守口如瓶，

此人同时受到官家与刘娥的宠信，

不知他来统领两千步骑，护送太子督战，是官家的意思，还是刘娥有意为之。

“张军都使，久仰”

张耆体型健硕，须髯浓密整洁，面阔鼻直，目光如炬，

沉鷙威严而不失儒雅之气，坐在地上若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