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薛强的提醒(2/2)
一段时间下来,旁的不说,至少增加国家收入,抑制酗酒之风,减少主粮损耗,这些最初的目標,还是得到了部分实现.....
代价则是,得罪了不少相关利益集体,一般人也就罢了,关键在於那些功臣勛贵。
比如苟信,那是谷阳伯、军辐监苟侍的弟弟,虽然在王猛的强势下低头,但他本人对王猛的仇视,却显然不可能消散。
甚至於,其背后的苟侍,也未必没有看法。而苟侍,可不是一般的苟氏亲贵.....
这些事情,在薛强看来,都是隱患与危险,毕竟,王猛得罪人的地方,又何止禁酒一事?
“景略执掌御史台以来,內纠吏治,外察民生,一年半时间,经办案件,何止千起,
所涉吏民成千上万。
恕我直言,而今长安內外,朝野上下,对景略可谓含恨衔怨愤,你就不担心?”看著王猛,薛强嘆息一声,缓缓说道。
“威明所言不无道理,然我又何虑之有?”听其言,王猛若有所思,但是轻笑著反问道。
见状,薛强紧锁著眉头,直接道:“景略莫非欲做孤臣?秦王重视你,人所共知,然你与苟氏亲贵之间,若有朝一日,秦王有所取捨,岂不自陷窘境?”
王猛的表情终於严肃了些,却对薛强说道:“威明此言,不该出於人臣之口!”
薛强面色坦然,说道:“若非景略,我又何必赘言?也唯景略,敢发肺腑!”
这话,王猛却是相信,这也是薛强的风格。看著这个以见识善断著称的好友,王猛拱手,正色道:“威明一片苦心关怀,我感激万分。
只是,我不欲做狐臣,只是践行其志罢了!
秦王有大志向、大胸襟、大气魄,我等既投座下,助其经略社稷,又何惜个人祸福荣辱?”
王猛这番话,不免让薛强惊奇,以他对王猛的了解,不至於如此“愚鲁”才是。然而观其作態,又不似作偽。
一时间,薛强脑海中涌现出诸多猜测与想法,最后全部压在心头,苦笑道:“景略之胸襟气度,令人敬佩。与之相比,我成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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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明何必菲薄?兄之才干,人所推崇!”王猛哈哈一笑,郑重道:“你共同尽忠秦王,只是效用不同罢了,何分高下?”
对王猛的夸奖,薛强默然,观其表现,他心中也知,自己今日一番劝说,算是白费。
不过想来也是,以王猛的聪敏,又如何看不出其中利害,既然选择这般做,则必有其考量。
事实上,薛强今日这番劝说背后,又何尝没有试探的意思呢?
如今的苟秦政权,自然是有问题,从权力结构,到人员配置,再到利益分割,都有诸多矛盾、妥协之处。
斗爭始终存在,问题迟早会爆发出来,而从薛强的视角看去,王猛这个好友,已然站在斗爭中心,比他更靠近秦国的权力核心..:::
隨著与苟秦政权绑定加深,薛强更是十八侯伯之一,河东薛氏更因此大获益,一向深谋远虑的他,自然不免做一些准备。
这大抵就是薛强与王猛的不同了,出身,性格,见识,以及立场,导致行事作风上的鲜明对比。
这也是薛强,永远不可能像王猛一样,得到苟政这般信重的原因。
薛强揣测、顾虑的东西,在苟政与王猛那里,却早已是和盘托出、心心相印。
王猛当然不是迁腐之辈,更不会轻易陷自己於窘境,只不过,他相信自己对苟政的判断。而过去这几年,苟政不断地表示著自己的“诚意”。
“听闻景略,正在调派吏卒,准备对各郡私营酒坊进行清查?”压下心中淡淡的彆扭,薛强又提起一事。
“消息传的可真快!”王猛淡淡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长安城內,可是沸沸扬扬!”薛强说道,看著王猛,略带一丝探究:“恕我直言,
以景略知睿智,应当明白,酒麴难禁,官府压制越狠,私酿便越多,多少人为牟暴利,何惜链而走险?”
对此,王猛又轻摇起手中蒲扇,悠悠然道:“禁酒之策,並非禁绝酒水,其根本目的,在於打击酗酒风俗,节省粮米消耗,而不在於取缔多少酒坊,惩罚多少商民。
大王思谋清晰,目標明確,只图大局,纵有漏洞为人利用,却也无碍,甚至是缓解民怨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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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著,王猛嘴角不禁泛起些笑意:“就拿此次清查酒坊来说,大王就一个指示,抓大放小!”
闻之,薛强微訥,但紧跟著轻舒一口气,感慨道:“大王之睿智,確实不凡啊!秦国根基虽薄,然如此励精图治,倘能坚持,早晚必雄立关中,虎视天下!”
“抓大放小......”说到这儿,薛强嘴里呢喃一句,抬眼瞟向王猛,好奇道:
“朝廷上下,许多人都清楚,地方私酿酒麴,属蒲阳伯苟旦最为猖獗。不知,景略意欲如何处置?”
苟旦之骄横难缠,也是秦臣尽知的,若能解决苟旦,那么其他类似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关键在於,如何解决。苟旦又是勛贵,又掌兵马,又驻守蒲坂要地,若因禁酒之事,
搞出乱子,可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苟政若是出面,问题也不大,但王猛显然不能直接將问题上报..::
面对薛强的好奇,王猛悠然一笑,指出一条:“大王曾赐我一得力臂助,合该用在此处。他一出马,蒲阳伯之事,便能解决大半!”
“得力臂助?”薛强一愣,见王猛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凝思几许,两眼忽然放亮:“桓侯?”
王猛頜首。
深吸一口气,薛强也不得不承认:“若是桓侯出马,確可迎刃而解!”
无他,就凭藉桓侯苟恆是苟胜之子,而苟旦最引以为凭的老资歷,便是苟胜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