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缘由(2/2)
武力带来的权势,让他们迷醉。
出於经歷见识的原因,很少有人能真正控制他们手中的刀兵,也常常因为手中掌握的武力,而做下一些犯混乃至犯罪的行为。
而冯石,已经算是其中比较理智的了。
正常情况下,在当前阶段,两者之间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时事带来的缘分,让王猛与冯石迎来这次“美妙”的邂逅。
冯石也有傲慢的底气,除了手中的权力,以往的功劳,他还是右军领军、虎賁將军苟须的旧部。
当然,能在去岁冬季苟军空前的大整兵中被保留下来,並担任號称“第一军”的破军营督,冯石也绝不是什么无脑的一勇之夫。
对於军纪军令,冯石可不敢不当回事,何况还有来自最高领导苟政的令符。或许对王猛存有一定怠慢心理,但他绝不敢抗命!
在冯石看来,他可不是抗命,只是出於一种严谨、认真的態度,需要確认、验证罢了。军队不是儿戏,岂能擅动,隨隨便便一个人,说拿著秦公的令箭符传,就要调动兵马,此前可没有成例,出了问题怎么办?
至於苟政的符令什么的,万一是偽造的军令呢?
因此,向长安发文諮询,是怎么都说得过去的。而真正的原因,是冯石一时间,没法调集起王猛需要的人手,而王猛又要得急,他自然只有设法拖延一二.
依冯石的计划,拖个三两日,待军队集结完毕,而长安那边也回话了,
再奉令而行。没曾想,这王猛如此急切,这才多久,找上门来了!
虽未谋面,但冯石本能地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一个王猛不足为惧,
但若让此幸进之辈拿住把柄,到秦公面前进谗,就不好办了。
因此,哪怕心头排斥,对亲赴华阴的王猛,冯石也不敢过分怠慢,面子功夫总是要做一些的。
而成防华阴的破军营將土到哪儿去了?种地去了。
作为中军下属部队,华阴、潼关的將士的授田工作早已完成,分布也很广泛,京兆东部(包括郑县)都有,並已然投入垦作。
而各级將土,在確认土地与附农之后,经营土地的热情高涨。不过,作为职位中军,成守关中,保卫苟政与长安安全,是他们最主要的职责,因而无法像地方军队那般,拥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整治家產与土地。
鑑於此情,辅弼將军苟武方才向苟政提议,在无军事威胁、紧急战情的情况下,对中军將士也施行轮值轮耕,得到首肯之后,苟武也迅速拿出了一套“轮耕法”,並在长安及周边诸中军中推行。
此举自是大悦军心,让诸军各营將士,在保证成防军事职责的同时,得以轮流离营还家,处置家务,尤其正值春耕时节。
在都督府制定的条制中,有严格限制,首先明確的一点,便是各营当以拱卫长安、关中为第一要务,在驻地必须要保留至少三分之二的力量,以应对突发意外。
但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出点岔子是很寻常的事情,比如华阴这边,破军营就搞得有些过度。当王猛的调令发来时,华阴驻军,距离满编,竟不足一半。
按照整军后的编制,中军各营,下辖四幢五队,破军营的四个幢,除了甲幢保持满编之外,其余幢队,都处於一种“基本维持状態”。
这种状態下,他根本无法满足王猛的调兵要求,哪怕此时,王猛已亲自到华阴了,他依旧没法立刻动兵,他连一千军士都拿不出了,华阴总是需要留部驻守,维持治安的.....
需要指出一点的是,冯石与破军营能这般搞,因为他们驻扎在华阴,潼关那边射声营,则一直保持满编状態,关中门户的安危,容不得丝毫马虎,
这一点守將们心头还是有数的。
而破军营与射声营之间,也是实行轮成制,当然,这只是短期的计划,
配合著“圈地授田”行动。等过些年头,一切都完善、成熟、稳定之后,將对全部中军实行轮成安排,由长安对关中四面各关口、要塞进行统筹调度。
“在下破军营都督冯石,恭迎王军师!”营所门前,冯石面带笑容,领著魔下几名幢长、队长,迎接王猛。
观其態度,虽然不算恭敬,但还是做了些场面,王猛心头的怒意也由此消解许多,甚至鬆了口气,情况比起他预想的,似乎要好上不少。
“冯都督免礼!”心中默默权衡著,王猛面上平静,拱手回道。
“军师远来,还请堂上坐!”冯石侧过身,朝后一迎。
顺著他的手看去,只见营所前肃立著两列甲士,个个精壮,释放著剽悍气息,不愧“破军”之名,那不算高大的营门,仿佛成为一头猛兽的巨口。
对此,王猛却觉有趣,警了冯石一眼,这丘八,也给他王某人来“下马威”这一套。
而王猛,自无丝毫漏怯,昂著脑袋,当先朝里走去,步伐从容,竟似寻常。隨行的甲士立马跟上,冯石有意拦阻,然而护卫队长冷冷地答了句:“在下奉秦公之命,率羽林贴身护卫军师!”
这话一出,冯石哪敢再拦阻,呆呆地望著王猛一行往里去,直到王猛驻步回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冯都督愣著做甚?”
冯石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跟上:_“军师请!”
心中则又暗骂两句,本想杀杀王猛威风,结果还没怎么,气势却被压得死死的!这王猛果真得秦公恩宠,连羽林都派给他当贴身卫土....
进入堂间,只王、冯二人落座,还没等冯石更改盘算,王猛已然发难了:“在下有几事不解,还望冯都督解惑!”
“军师请讲?”不知为何,冯石竟然不敢直视王猛双眼,虽然平静,却仿佛能伤人一般。
王猛淡淡一笑:“不知华阴,可还是秦公治下?”
“自然是!”冯石面色微滯,赶忙答道,果然来者不善!
“不知破军营將士,可还是秦公部属?”王猛再问。
冯石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有些恼怒,觉得此言在质疑折辱他,冷哼一声,挺胸道:“我等將土,皆为秦公效死力!”
王猛嘴角依旧掛著点浅笑,拿出苟政赐予的符令、文书,问道:“不知在下出示之秦公符令可有差错?”
冯石眉头紧锁,不作话。
终於,王猛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不知冯都督可知,抗命不遵,逆秦公,是何罪名?依军法当如何处置?”
此言落,冯石顿时心头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