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路漫漫(2/2)
而苟政的解决办法,还是两个字:调和。
屯营此番,的確牺牲巨大,自上而下,都有不少怨言,不只是各营屯田將吏,还包括普通屯民。哪怕当牛马一般饱受剥削,他们也才勉强安定下来,苟政这又是分地,文是分人,又將他们的生活给打乱了。
而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如渭南屯营这样的屯田吏民,他们生產所得是用来托底的因此,屯田系统不能再继续削弱了,相反还要加强,继续扩大屯垦面积与规模,关中平原上可供垦作的土地,还多的是。
在明確这一前提之后,苟政也得考虑授田將士,弓蚝与苟须虽然有些蛮干,但他们的诉求,而言並非全无道理。
苟政给將士授田,除了搞劳赏功,收买军心,更希望看到的,还是將土们能够將所授土地开发利用起来,要有所產出,增强关中集团的底蕴与资源。
於是,在经过与公府僚臣商討,又多方听取將士、屯吏们的意见后,苟政决定,对所授之田,再进行一次调整。
遵从两大原则:其一各军田土,儘量集中,留出余地;其二各军之间,
儘量远离,前左二军之间的齦,让苟政听了都心烦。
而在具体的划分交授上,將完全由都督府这边把控,此前由於屯田事务的细情更多掌握在苟顺等屯田將吏手里,在具体的分配上,多听取其建议,
苟顺等屯田系统的人话语权较重。
让人自已割肉,本就是痛苦的,还想尽善尽美,那便有些过分了。
因此,这一回,將由公府与都督府这边,统一协调分配,在得到苟政的“托底”保证之后,苟顺也相当配合。
事实上,苟顺也不想与中军那些丘八们挤在一起,打不过,碰不贏,出现矛盾,吃亏的大概率还是他们这些屯民。
而由此展开的动作,也算是授田过程中,最大的一次调整了。当然,五支中军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圈地了,得在中军府的监督之下。
不管怎么调整,总归是一桩麻烦事,所幸,一个多月下来,授田已经有了相当进展,虽然问题不少,但整体还算平顺。
像弓蚝、苟须那样激化矛盾,並且对著圈地的情况,並不突出,其余三车,基本都是各自圈地发展。
真正紧张的矛盾,还是从屯营划分给军队的那些土地及劳力,而这一点,在苟政与都督府的调和下,也能得到缓解。
当然,引发此次衝突的弓蚝与苟须,苟政也没有忘记,很宽容地,扣了他们一半的俸禄。按照去岁春,苟政在含光殿大封功將的规定,虎威、虎责二將军,每年可得粮五百斛、绢十匹、盐五石。
这些可都算日常军需供养之外的“爵禄”,在物资紧缺的当下,可是一笔不菲財富,就这么被苟政罚没了一半。
若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也不敢继续炸刺,否则罚没的就不只一半了,別连將军的名號都没有了....
苟、弓二人此番行为,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积极意义,至少促使苟政对授田政策执行,做出了进一步调整。
只不过,二人背锅,整个中军將士受益罢了。
门户大开,丝丝缕缕的阳光映照进堂,虽不甚暖,但足以驱散苟政心中的少许阴鬱。
堂案后,苟政埋头,仔细审阅完都督府拿出的关於中军授田田土的更正办法,长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简读,冲侍从堂间的程宪吩咐道:“將此文誉写,合编成策,用上泥封,交给辅弼將军!”
“诺!”程宪如今不只像个諫臣,身上更有几分事臣的练达与从容。
又看向坐在下首的苟武,苟政吩咐道:“功田调整事宜,就照此条文颁发,儘快通告各军与屯营,儘快落实。
为这两万兵、几十万亩田,已经拖得太久了,马上要春耕了,当儘快形成生產组织,农时不可误啊!”
听苟政这么说,自长安主持军务以来,面上常带几分疲惫与苦涩的苟武,顿时又感到一阵压力扑面而来。
比起在河东镇守带兵,在长安典掌眾军,主持军务,权势固然大了,但这麻烦也不可同日而语,关键是有苟政在屁股后边不断地鞭策、推动。
苟武並不是怕事畏难的人,但此时此刻,他还真有些羡慕坐镇冀城的苟仲威了.:::
念及此时授田的实际进展状况,苟武又是一阵头疼,事情筹划了这么久,问题也暴露的不少,已经可以有序推进了。
但关键在於,时间真就不那么充足啊。也就是中军编制的將土,还有相当一批在外郡驻扎,让都督府可以分批落实,给了一定缓衝。
而这又显然加剧了事务的繁复性,按照授田章程,凡中军之列的將士,
所授田土,一併安排在长安周遭,最远可辐射到三辅。
基於此,对外郡成守的將土,还得进行一定的调动轮成,这自然又涉及到军中的大小山头了,陈晃、罗文惠、张珙等人,倒是可以压制,苟雄那边就得谨慎些了,万一让他產生其他想法与误解.....·
为图省便,最好驻守秦州的锐骑、先登二营就地授田,然而,那又与苟政建立中军的初衷相。
中军的“中”,其最核心的一条,大概就体现在授田位置了。
而即便各地將领都配合,轮成回长安之后,只怕又少不了麻烦,苟须,
弓蚝在苟政眼皮子底下,都能闹出事情,何况这些晚归、晚授的武夫。
还得提前规划啊....:.苟武在心中暗暗嘆道。
转念一想,苟武又突然意识到一事,各地中军,显然是超编的,按照此番整军法,他们得裁汰不少人,留成地方,这整编大概率是没完成吧.:::
事实上,到自前为止,苟政的军功授田法虽然已经向治下诸军各都颁布,但真正获得有效落实的,还在长安,还只是一个开端。
此一事,路遥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