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东出(2/2)
见丁良忧心的模样,轻轻一笑,道:“將军也不需过於忧虑,金墉城或许坚固,但敌军本就屏弱,又遭惨败,军心不稳,士气衰落,有固垒而无坚兵,
也必难久持!”
“此事我也明白!”丁良嘆道。
“既然如此,何不舍洛阳而东,直接前往接应西归流民?”罗文惠道:“主公的目標,在於流民,洛阳兵败军残,已难阻止我军行动,將军完全不必执著於攻克金墉!”
对此,丁良沉默了,不知是在考虑此建议,还是另有想法。见状,罗文惠拱手道:“將军若顾虑魏军出击,末將愿率本部,於城外监视,必不使其有扰將军行动!”
听罗文惠这么说,丁良不得不表態了,说道:“我自然相信罗都督的本事,
但河南之地,可不只金墉一支魏军,郑系虽败,其他魏军如何应对?”
罗文惠想了想,道:“末將以为,千金揭一战,我军军威已扬於河南,將军或可遣人,拜访沿途魏军官长,通报我军目的,以末將估计,河南魏军,未必敢於也未必愿意同我军为敌了!”
此议一出,丁良两眼顿时发亮,面上也有意动的色彩,张了张嘴,又迅速收口。琢磨几许,偏头冲罗文惠道:“此计似乎可行,却是我过於执著於军事办法了,回营之后,召集诸將,议一议!”
闻言,罗文惠眉头也第一次皱了起来,他是一个十分敏锐的人,丁良嘴上虽然这般说,但话风与口气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仍有顾虑。
心中的异样,罗文惠並没有表现出来,快马加鞭回营之际,忽然回首,往洛阳城方向看了看,若有所思。
回营,恰逢弘农太守苟威率军,亲自押运五千解军粮,送至军前。弘农以其地理位置,天然作为东出苟军的后盾,苟威也奉命调运粮草,支持此次东出军事行动。
对於这项差事,苟威闹了些彆扭,他派人去长安向苟政討要军事任务,並大言不惭,大將焉能用作粮料官,愿意领兵,为主公战洛阳。
苟威的请求,自然被苟政拒回,前者因西归流民之事犯下的浑,苟政还记著了。不过,苟威也不气恼,相反他很积极为丁良军调运粮料,並率军前驻到新安。
此番,听闻千金塌捷报之后,他更亲率两千弘农兵,押运粮草,赶到洛阳军前,其中目的如何,可想而知。而弘农兵来,倒也不是没有任何好处,除了辐需补充之外,也使丁良手中可以调配的兵眾,一下子突破万人,可操作空间也更大了。
如果有什么不那么和谐的,那便是苟威若当刺头,也会影响丁良的作战指挥。虽然丁良被苟政封为建节將军,又是此次东出主將,但在苟威这种苟氏族人兼地方实力派,还是没那么够看。
不过,苟威此人身上最大的规律,大概就是有起有伏了,前者因流民之事惹得苟政不愉,此次同样是为流民计划,他则相当尽心,积极表现寻求作为,也只是为了重新討好苟政。
因此,他到洛阳军前,是真的来帮忙,而非找麻烦的...:..凭著弘农太守的地位,又作为大军粮料供馈者,苟威自然也列席军事会议。
也正是在军议上,罗文惠方才彻底反应过来,丁良的“顾虑”在哪里,他想攻克洛阳,赚取一个“收復旧都”的功劳。
虽然如今的洛阳,早已衰败至极,除了金墉城的军事戍防功能,几乎不值一提,但她的名头可实在不小。至少在天下人的潜意识中,他仍是天下的中心,须知,东晋那边的北伐呼声中,喊得最响亮的“还復旧都”,说的可就是洛阳。
而眼下,正有这么一个几十年难遇的机会摆在面前,丁良岂能不动心。收復洛阳,或许实质意义上价值並不是那么大,但这个名头传出去,绝对是够唬人的。
这个名头若被他丁良夺取,又岂能不名传天下,就像当初的梁犊一般,而与梁犊面对的形势不同,背靠关中的苟氏集团,是不会曇一现的。
丁良一直是个心机很深、功利性也很强的人,只不过,微末之时的追求是生存,是富贵,追隨苟政发跡之后,靠著忠诚与敢打敢拼,一路节节拔高,视野也不断开拓进步,追求也更加“高级”起来。
当丁良表露出攻克洛阳之志后,也得到了不少將校的踊跃支持,还是那个原因,这可是洛阳!
唯有罗文惠与杜郁,明確表示反对,罗文惠坚持他此前提出分兵的策略;杜郁则表示,事有轻重,此事对东出苟军来说,接应流民为重,取洛阳为轻,不能主次易位,若因洛阳耽误了接应流民大事,回长安后,如何向明公交待。
杜郁的话还是有些效果的,但要让丁良直接放弃已到嘴边的洛阳,总是不甘的,但同时他也顾忌,真耽误了苟政的大事。
於是,丁良最终决定,用三日间进行攻城,看能否趁郑系新败、魏军屏弱,
一举克城。如坚城南下,再依罗文惠之策而行.....
说起丁良,以一杂胡出身,得苟政信任,並最终从微末贱人,出落成为一员大將,他当然是幸运的。而他打动苟政的地方,无外乎几点,骨子里的狠劲儿战场上敏锐的嗅觉,以及豁出一切的忠诚。
尤其是第三点,在追隨苟政崛起的过程中,丁良展现得可谓淋漓尽致。一直以来,他对苟政的命令,都能不折不扣甚至不假思索地去完成。
当初在大河边,苟政曾和丁良开玩笑,说不知水深如何,可敢下河试之?丁良二话不说,一跃跳下,要知道那时的丁良是不会水的,何况是滔滔大河,若非在滩途边上,他绝难活命,被救起时,也几乎丟了半条命。
只能说,人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生物,也在不断变化。比之当初,如今的丁良,或许依旧忠诚於苟政,但从他在洛阳城外的决策,却有种迷失的意味。
不管出於何等考虑,在对苟政命令的贯彻上,是有疑议的。虽有“將在外,
君令有所不受”之说,但这个理由,可很难搪塞住苟政,关键在於,丁良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丁良直接攻取洛阳的计划,最终还是没能成行,对他来说也算是另外一种幸运了。探骑来报,镇守河南另一重镇成皋的魏徵虏將军吕护,率军西进,
来援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