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利用 变数(2/2)
毕竟是朝廷的使者,身份摆在那里,得知谢攸之来后,司马勛倒也没有过於怠慢,於中军师帐设宴款待,一干梁州心腹僚佐作陪。
头戴武弃,身著紫锦,腰镶鸣玉,司马勛一出场,便带著一股盛气凌人的贵气。谢攸虽为朝廷使者,但对司马勛这样的实权军阀来说,能设宴款待,已经算给面子了。
筹交错的宴间,司马勛警著明明飢肠,却慢条斯理地切割著羊肉的谢攸,故作疑问道:“朝廷天使,怎会在此?”
谢攸放下手中割肉的刀子,回道:“奉天子之命,北上册封平东將军苟政,
搞其收復长安之功!”
“区区一个草寇!怎值朝廷如此重视,还特地遣使!”司马勛不悦道,言语间充满对苟政的蔑视。
在司马勛这样“真正”的晋臣面前,谢攸的从容都显得自然了些,笑应道:“关中父老,数十载不见王师,能復长安,也算祥瑞之兆,是我大晋復兴之势,朝廷自然不能坐视不问。”
“那等草莽野寇,怎懂朝廷恩典,天下大义!”司马勛冷冷道。
闻之,谢攸也不禁感慨道:“使君所言甚是,彼等不通礼仪,难晓大义,非我大晋之臣也!此番,就连我这个赐恩之使,都差点失陷於苟军之中!”
“哦?”司马勛来了兴趣,笑吟吟问道:“却是何故?”
谢攸也不遮掩,將他到长安之后,在苟政那边受到的“冷落”,以及苟普交战后,被拘传、折辱的情况,简单敘述了一遍,当然,添些油、加些醋是免不了的。
“朝廷一番苦心,尽付流水,还委屈了天使!”司马勛“愤慨”著说道。
见其状,谢攸啃了口肉,也故作好奇问道:“使君此番率军北来,却是为何,可是朝廷另有令命?”
对此,司马勛老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呵呵一笑掩饰过,说道:“我受京兆大族杜氏之邀,北上攻略关中,收復长安,不料长安已为苟贼占据,更不料朝廷竟有招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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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谢攸心下瞭然,不出所料,司马勛是擅自行动,恐怕是想效仿当年桓温平蜀,捞取不世之功。须知,川蜀比之关中,在政治上可弱太多了。
至於司马勛所说那两个“不料”,只是装傻充愣罢了,当然,谢攸並无戳穿之意,反正他也左右不了司马勛的决策,这是上升到朝廷高层的问题。
“使君此举,若是能早两个月,便好了!”念及此,谢攸嘆息道。
司马勛语气中则带著点淡淡的自信:“眼下,也未为晚也!”
“下官此来,实是受苟政所迫,给使君带句话!”
谢攸收拾心情,又將苟政的传话不遗一字,告之司马勛。而司马勛闻之,顿时哈哈大笑:“这苟政小贼,却是露怯了!
让他侥倖占了长安也就罢了,没有自知之明,敢与我大军相抗,那便成全他!”
“使君不肯讲和退军?”谢攸眉头一扬。
对此,司马勛没接话,其下属的行军司马便说道:“如今我军,占尽优势,
为何要讲和?至於退军,此番北上,汉中府库,几乎为之一空,难道要白白浪费?”
“可是,我听闻鄙县苟军,犹有数万之眾!”谢攸凝眉道。
“徒有其表!不堪一击!”司马勛淡淡地给出评价,傲慢二字几乎要从其脸上蹦出来:“那苟政小儿,连阵脚都扎不稳,就胆敢与我在县相持,却不知死期將至!”
“这是为何?”见司马勛那仿佛要溢出的自信,谢攸好奇道:“若事关军情机密,请恕在下多嘴!”
司马勛摆摆手,一副大方的样子:“却也非绝密!雍、秦境內,我已收到十几家地方豪强,他们都表示,愿意起兵,助我消灭苟军。
用不了几日,雍州各郡,都將乱起,后方不寧,苟政小儿,在郡县岂能坐得住?届时,拖延则死,若动,那我军大破贼军的战机也就来临了..:,
听司马勛这么说,谢攸面露恍然,也是在这一刻,他对苟政的“急切”,有了更深的理解。
念及苟政的委託,谢攸道:“对於此事,苟政似乎已有察觉!”
“不妨事?”另外一边,司马勛委任的长史,轻笑道:“此为阳谋,使君此番领军北上,是欲携大势而进,如泰山压卵,却非苟贼所能相抗!”
看起来,司马勛这段时间的表现,似乎就是出自此人的手笔。
而见这主臣及帐中普將自信满满的模样,司马勛脸上的傲慢甚至让人感到不適,谢攸的心头,却莫名地生出淡淡隱忧。
谢攸当然没有为苟政说话的意思,埋头仔细想了想,然后向司马勛道:“使君,我是自长安而来,以之下愚见,苟军之中虽草莽甚多,但多精悍,那苟政也是个有手段的人,不可小。还请使君,不要大意了!”
听此言,帐中的笑声顿止,司马勛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冷地注视了谢攸一眼,方才重新露出一点不咸不淡的笑容:“多谢提醒!兵凶战危,还是我大营安全,贵使且暂驻,待我破了苟贼,收復长安,正可替我奉表回建康奏捷、报喜!”
谢攸默然,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身不由己”,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了。
如今这么个世道,兵强才是硬道理,至於朝廷,更似一张遮羞布。
在晋军中军大帐內一派欢声笑语时,鄙县这边苟政的决策群体,则依旧保持著严肃、认真与庄重。
烛火释放著光芒,將黑夜刺破,县堂间,苟政放下来自朱晃的军报,眉头紧,冲左右道:“不出所料,总是有人按捺不住的。
然而,不曾想到的,率先发难的,竟是徐磋。朱晃急报,徐已自好时率军南下,有袭我后方之意!”
好时,地处扶风郡渭北地区东部,距离郧县东北,也不到两百里。那是个很小的县城,但却是豪强徐磋扯旗聚眾之所,他是与被苟政消灭的高陆毛氏並称的渭北豪杰,魔下足有数万之眾。
“有多少人!”闻讯,在场眾將皆色变,苟雄更是急问道。
“不下两万!”
“司马勛未出,却引来了徐磋,如何是好?”苟雄沉声道。
一边,提出此议的薛强、杜郁二人,皆神情凝重,尤其是杜郁,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在苟马交战没有结果之前,关中豪右,即便有异动,也不会大动。
但徐这么一动,带给苟军的威胁可就大了,郡县的兵形势,立刻改变,
眼瞧著於苟军不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