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发展矛盾 处置(2/2)
而如苟起、苟须这样的武夫,难道还能期待他们有什么高级的、厉害的政治手段吗?他们表达诉求的方式,从来是简单的、直接的,乃至愚蠢的。
当前苟氏集团下属的那些“外人”,有份量的人中,丁良虽然起家卑贱,但还算“老苟部”出身;郭毅是苟政的老丈人,文臣之首;孙万东在平阳战死了,
人死债消,不好针对;陈晃比较低调、谦逊,追隨苟政也久,深受信重。
数来数去,就一个弓蛀,他苟须作为苟军第一个营督时,不过上党军中一低级什伍,然而投效不过半年的时间,飞速崛起,不只成为与自己同等级的將佐,
还隱隱有“苟军第一勇將”的威名。
有那么一段时间,苟须是有“苟氏第一猛士”之称的,苟雄以下,属他最能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弓蚝的快速崛起,显然直接动摇了苟须的声望。
尤其是攻取长安之后,全军上下,凡是提起勇將,首推弓蚝,乃至于归义左营的营督贾虎,他给人的勇猛印象,都要比苟须深刻得多。
而苟须在苟氏集团討生活,除了“苟”字当头,最主要的依仗就是敢打敢拼、英勇无畏。外將的崛起,对苟须来说,不只关乎名声,更关乎“生存”,他就像是一个领地被入侵的野兽,不断向外敌展露自己的爪牙,表现自己的攻击性。
追歼菁之时与薛强部爭功,算是欺生成功了,此番在庆功宴上大耍气性,
弓蚝却不惯著。结果嘛,被弓蚝按在地上摩擦,顏面扫地,威风丧尽。
到了苟政这儿,还面临著一擼到底的重惩。可以预见的,这个惩罚措施传开后,少不了同情、求情者,毕竟太过严厉,尤其是有弓蛀做对比。
然而,苟政不得不为,不只是因为苟须的行为触犯到了苟政的权威,更因为此事在苟氏集团內部造成的严重的恶劣影响。
苟须之举,几乎把苟姓与外姓將领之间的矛盾直接给挑破了,大大影响了苟氏集团的內部团结。
过去三个月,苟氏集团的势力经歷了一个有如吹气球般的膨胀,对新附之眾,正需仔细安抚消化,將之整合转变为真正的实力。
在这种稳定大於一切的局面下,苟须突然玩这么一手,自曝其短,扰乱人心,没有直接將之宰了,就已经是苟政从苟氏那屏弱的家族势力出发考虑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对苟须及其代表的那批顽固排外的老族部,必须加以打击,严以警告,这也是做给所有人看的。
此风不可涨,这种行为也必须严厉遏制,这是影响整个军政集团发展壮大根本的问题,容不得大意。
在迈向未来的路途中,苟政在用人方面,当然不可能完全依照“能者上、庸者下”的理念来,对作为基本盘的苟氏家族,是难免多些宽容与扶持的。
但这显然也是有限度的,能力、见识跟不上的,苟政能够接受,再怎么样能够与其一个前途,然若是要逆势而为的,即便苟政宽纵,最终也將被时代浪潮所淹没、淘汰..:.:
苟须告退之时,很是落寞,经过这样的“羞辱”与打击,很难说,他能否挺过来。
当然,如果他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他在苟氏族中、军中的资歷,未来仍有他一席之地,若是就此沉沦,苟政也不会过多可惜。
平心而论,对於苟氏族人,苟政已经格外宽忍了。但凡苟氏集团中,能多出几个如苟武、苟安、苟范这样才干、性情的人才,也不可能容苟须、苟起者如此跋扈。
然而,苟氏家族,就这几根钉,即便资质、稟赋有限,该用还得用,这也是时代的选择。
而思及苟氏的这干族人们,苟起贪暴吝嗇;苟旦性狂妄而狡猾;苟须够忠义且以武力见长,但实在短於谋略;苟威倒是有些驭兵之能,但小心思极重..:::
这四人,是从新安整军时,便基本確认了地位的四名將领。而这,已经是当时除苟政、苟雄、苟安之外,能力比较突出的四个人。
若非后续发掘出了苟顺、苟范,苟氏的人才,会显得更加稀薄、惨澹。即便如此,看著也甚是可怜.....
在这样的情况下,苟政在重视吸收外族人才的同时,也很注意对苟氏人才的培养发掘,最典型的,大概就是苟兴了,若没有苟政的首肯,即便苟雄再喜爱,
他又岂能以区区十七岁之年龄,就成为一营主將,还是锐骑营这样的主力军。
夜色昏沉,书房外跪著的,也只剩一道身影了。隨著郑权宣见,苟兴深吸一口气,拖著酸疼肿麻的双膝,缓缓入內拜见,几乎以一种摔倒的姿势,趴在苟政面前。
比起苟须,对苟兴的態度显然要好转许多。看著这个苟氏族中的后起之秀,
苟政忍不住道:“你就非要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闻言,苟兴稽道:“败军之將,羞於见人,恳请主公降责!”
他这一副羞愧的模样,苟政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责道:“不就小败一场吗?
值得你这般耿耿縈怀,难以开解?菁乃是氏大將,你败於他之手,何足为奇?
知耻而后勇,今后善加当心,也就罢了,到我面前悍惺作態,意欲何为,想要博取我的同情与安慰吗?”
苟政一番责骂,让苟兴羞郝的同时,心情竟也缓解许多,恳切道:“若非未將一意孤行,岂能连累眾军死伤!”
“身为將士,上了战场,所有人都需要接受马革裹尸的宿命!”苟政俯视著苟兴,以一种平静的口吻道:“你自疚於冒险追击,殊不知,若非你大胆出击,
与符菁纠缠,他或许早已撤远,岂有之后全歼的战果?”
“身为將军,统兵作战,战阵之上,每一道决策,每一个选择,都是在冒险!一个优秀的將军,需要做到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判断更加正確,所有冒险牺牲更有价值!”苟政沉声道。
教育了一番,见苟兴仍趴在那儿,微昂著脑袋,面露思索,苟政又道:“大好男儿,在此做妇女之態,矫情造作,丟不丟人!还不起来?”
闻言,苟兴这才挣扎著起身,在那儿,有些无所適从。
见状,苟政没好气道:“回去吧,你不困顿,我还要睡觉!”
“主公不惩罚於我?”苟兴似乎有些不满意。
苟政盯了他一眼,悠悠道:“蒲坂建功,追击败绩,一功一过,勉强相抵,
如此你可心安?”
苟兴沉默了。
“若真有心,便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把锐骑营的战力重新恢復,日后战场上建功,一雪前耻,而不是到我这里求安慰...:.:”苟政淡淡地道。
闻言,苟兴长吸一口气,再度朝苟政跪倒,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