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遇春受阻庐江城(1/2)
第170章 遇春受阻庐江城
“都指挥使,元帅召见!”
红旗营才攻破巢县,接收城池诸事庞杂,元帅此时召见,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徐达不敢怠慢,跟张德胜、俞廷玉等人简单交代注意事项后,就立即赶赴城中。
徐达被元帅亲卫直接领进县衙,石山正翻阅县中文书正入神,徐达不敢打扰,直到石山放下手中文书,方才抱拳行礼,道:
“元帅!”
石山闻声转过身,走向帅席,朝徐达热情招呼道:
“天德(徐达表字),过来坐!”
待石元帅坐上主位,徐达这才恭敬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屁股也只坐了小半。
“水师这一战打得很漂亮!此战的细节,你好好讲讲。”
“昨夜,水师先驶进……”
徐达当即讲述了本部利用天色掩护,提前抵近敌军水寨,随后水鬼潜行、信号传递、船队突入,到跳帮夺船、火攻焚寨、俘获楼船等完整经过,条理清晰、详略得当地汇报了一遍。
言语间,其人脸上看不到半分骄矜,反而带着对战局细节的冷静复盘。
石山听得频频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愈浓,待其讲完,又问:
“水师新立,此战扬威,你这个都指挥使功不可没。如今,巢湖水面再无敌手。依你之见,水师下一步当如何发展?巢湖防务,又该如何构建?”
徐达显然对此早有深思熟虑,当即胸有成竹地道:
“当前首要任务,在于精兵。水师人数虽多,但绝大部分都是临时招募的渔户,老弱皆有,良莠不齐,全部编为水军,靡费钱粮,须得汰弱留强,择其精壮。
水师还吸纳了很多水匪湖霸,彼辈虽然悍勇,组织纪律性却极差,时日迁延,恐酿成大祸患,须得严加整训,方可编练成可战之师。
其二,在更换战船。水师当下所用船只,多为小渔舟,只能勉强作为短途载具,不宜充作战船,须得督造专用战船,暂时缺工匠少木料,不求大造巨舰,但求战船灵活、坚固、利于江、湖作战即可。
其三,巢湖防务,非水师一家之事。须在淝水、柘皋河、杭埠河、濡须水、长临河等出入口,设立水寨、烽燧,与水师船队互为犄角,水陆联防,方能确保巢湖万全,拱卫庐州路腹地。
其四……”
“好!条理分明,切中要害!”
石山抚掌赞道,徐达不仅勇猛善战,更有统揽全局的眼光,方整合巢湖水面力量,就已经想到了整编水师,建立水陆一体防御体系,确实当得起自己对他帅才之资的期许,道:
“徐达听令!”
“末将在!”徐达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赶紧起身,应答声高昂而富有激情。
石山看向徐达的目光,充满信任和期许,道:
“擢你兼领巢县令,总揽巢县巢湖军政!整训水师、构建水陆联防之事,皆由你全权负责。三天内,将今日所陈之事整理成方略,交给我!”
徐达从军不过三月,接连升官,还接下如此重任,倍生知遇之恩,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末将领命!”
庐州路田地肥沃,沟渠纵横,水利条件也比饱经黄河水患的徐州路和安丰路好上太多,原本人口就比后两路多。若能恢复生产,善加经营,此地必能成为红旗营稳固的粮仓和兵源地。
而巢县扼守巢湖,勾连庐州路南北东西各城,更是未来与元廷拉锯的前沿堡垒,其根基必须打牢。
石山此番统率上万大军,志在扫清整个庐州路,不可能一直滞留巢县处理民政,考校徐达,授以重任,便是题中应有之义。
但他也没有当个甩手掌柜“一任了之”,给徐达压了担子后,又接着道:
“这几日,你先随我熟悉政务,尤其是如何安抚百姓,稳定市肆等事项。咱们能不能在庐州路站稳脚跟,就看你能否在巢县建立稳固治权。”
徐达只觉得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在肩,沉声应道:
“末将定不负元帅重托!”
红旗营破城十余座,对如何接管并有效掌控城池早有一套完整的程序,抚军卫入城后强力弹压,零星抵抗和趁乱打劫者基本被肃清。
但空气中仍弥漫着破城后的不安与躁动,大批反动旧势力还未被铲除,城中的平静非常脆弱。
夏君祥、金朝兴等部新附义军本就良莠不齐,初尝胜利果实,面对城内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女子,心智不坚者极易迷失放纵,稍不注意,就会发生劫掠等违纪问题。
在城中秩序未稳,民心未附之前,不能轻易放他们入城。
除了已经发下兵甲,接受红旗营派驻军官整训的含山军,其余各部皆留在城外休整。
大战之后有大赏,新附义军虽不是“嫡系”,一应犒赏石山却不会吝啬。
“传令:赏酒肉,犒三军!各部义军于城外原地休整待命,无令不得入城。”
酒肉赏下,义军士兵很快就将不能入城休整的不快抛之脑后,沉浸在吃肉喝酒的欢闹中,乱世中的底层,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三日后,石山初步完成巢县官吏甄别,又吸纳了一些本地人才,剩下的繁琐政务都可以交给徐达慢慢处理,尽管连续两天阴雨,道路难行,石山还是决定继续征战。
出兵前,他召见了左君弼。
“君弼,巢县已下。万余大军猬集于此,徒耗粮草,非长久之计。
我意兵分两路,继续扫清本路元军余孽。一路向东,攻取和州、乌江县,控扼长江北岸门户。一路向西,席卷庐江、舒城、六安州,彻底廓清庐州路腹地。”
石山深邃的目光落在左君弼脸上,仿佛要穿透他表面的恭顺,看清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合肥军,愿随哪一路行动?”
如果可以选,左君弼当然想立刻缩回合肥城中,守着他那一亩三分地,哪里也不去。
但此番被逼出兵,本来就已经认怂了,再次见识了石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更是想清楚了反抗的代价,虽然有百般不甘,可也不敢真在石山面前挑挑拣拣。
左君弼压下心中杂念,抱拳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元帅高瞻远瞩,战无不胜!末将目光短浅,不识大势,实不敢擅作主张。合肥军上下,唯元帅马首是瞻,任凭元帅调遣!”
不错,有长进。
诸部新附人马中,唯有自称体系的合肥军最难消化,但合肥的位置正好卡在濠州和庐州路诸城之间,如鲠在喉,再难消化,也必须消化掉。
左君弼能认清形势,主动放低姿态,双方都能多些体面,省去不少麻烦。
“好!”
石山颔首,不再客套,吩咐道:
“既如此,你部便随邵都指挥使东进,取和州、乌江。”
东线,和州、乌江两城,无险可守,距离巢县又近,到巢县的距离,也远比西线庐江、舒城、六安州三城更近,攻取难度要小很多,攻取难度要小很多。
这也意味着合肥军可能承受的伤亡会小不少,左君弼心中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恭敬应道:
“谨遵元帅调遣!”
石山大概能猜到左君弼的想法,但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完全不同。
西线三城,外侧有大别山和淠水为天然屏障,内侧有巢湖作为支撑和后方,地形相对封闭,易守难攻。
对比紧邻长江,时刻有面临元军水陆反扑风险的东线,西线明显更适宜作为稳固的后方基地,提供钱粮兵员,必须优先拿下,尽快消化整合。
为此,石山宁愿亲率主力啃掉这块稍硬的骨头。
次日,雨势稍歇,按照安民告示约定时间,公审董昱昆等人。
巢县城东门外,临时搭建的木台周围,早已是人山人海。百姓们扶老携幼,不顾泥泞,等待着即将开始的盛宴。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期待,还有压抑已久的愤怒。
巳时,公审大会开始了。
董昱昆等六名民愤极大的元廷官吏和豪强恶霸,被五大绑押上高台。
董县尹脸色灰败如死人,小腿的伤口虽经包扎,行走间仍一瘸一拐,没走几步,就走不动,被红旗营将士拖死狗般拖上高台。
这几日,为了那一丝渺茫的“活命”希望,他强忍伤痛,几乎不眠不休,洋洋洒洒写了近十万字的供述,可谓字字血泪,详尽罗列了自己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勾结豪强、欺压百姓的种种罪行。
其人幻想着石元帅能看在他“深刻忏悔”的份上网开一面,却不知这些文字,恰恰成了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徐达声如洪钟,当众宣读董昱昆等人的部分罪状。
强占民田、逼死人命、构陷良善、苛捐杂税、射杀无辜百姓等等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每念一条,台下便响起一片愤怒的声浪!
“狗官!还我儿命来!”
“杀了他!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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