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战合肥重八遇险(2/2)
“举盾!靠过来!”
投矛的士兵和民壮刚举起盾牌,墙外的合肥军就射进来了一阵箭雨,打在包铁盾牌上咄咄作响,火星四溅,几个反应稍慢的倒霉蛋惨嚎着倒地。
不过,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合肥兵持续向墙内抛射箭矢,很快就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对射伤亡比太悬殊了,眼见民壮伤亡惨重,士气崩落,朱重八也不敢再逼他们上箭楼防御。
所有人都挤在营门内侧的射击死角,听着身边袍泽如擂鼓般的心跳,营外合肥兵的呼和号令声清晰可闻,透过门缝,甚至能看到他们正麻利地拖动拒马。
双方实力悬殊,这一仗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朱重八也害怕,却不甘心,仍在苦思对策。
忽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大吼道:
“你们顶住营门!俺去去就回!”
说罢,就顶着盾牌,冒着稀疏却致命的箭雨,猫腰冲入营中。
片刻后,朱重八又拖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冲了回来。
“东营门人手不足,只靠一些死物,顶不了多长时间。待会等敌人开始破门,你们就听俺号令,一起开门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众人惊魂未定,茫然看着朱重八,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等破了营,俺们都得死!不想死,就跟俺博一回!”朱重八嘶吼出声,“跟他们拼了!”
这声嘶吼终于激起了本队将士的血性:
“跟他们拼了!”
接着感染了部分民壮:
“拼了——!”
营墙内的呐喊声惊动了外面的合肥兵,又是一轮箭雨射来——依旧射不到人。
营外,所有障碍终于清除完毕,部分合肥兵上前,用刀枪乃至沉重的战斧猛劈营门。
另一部分则退后,重新翻身上马,只待营门洞开,便策马突入,斩尽杀绝,营门木缝不小,此时抵门极易被敌军刺伤,众人只得退后。
“开!”
朱重八大喝一声。几名民壮奋力抬起粗重的门栓,沉重的营门应声向内洞开。
“杀啊!”
门外的合肥兵狞笑着,挥舞兵刃杀了进来,部分热血民壮挺起简陋的长枪便冲了上去,更多的人在本能的恐惧驱使下,转身便逃。
朱重八已命麾下列好枪盾阵,紧随那些热血民壮冲杀过去。
双方在狭窄的营门处,展开了血腥的贴身搏杀,热血民壮很快倒下,但这时,步枪的长度优势终于显现出来,仅剩的四十六名红旗营将士,凭着长枪坚盾,竟勉强稳住了阵脚。
率队破门的合肥军官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厉声喝令后撤,意图拉开双方的距离,再以弓箭攒射或骑兵冲击彻底歼灭这股敌人。
“跟紧他们!别放跑了!”
朱重八如何能让敌人如愿?迅速带人死命缠斗上去。
如此倒是扩大了战果,可没过多久,众人就追击敌军到了营门外。
而不远处的张焕已经带着骑兵开始向其右翼运动,显然是要先加速,再突击彻底冲出营寨的红旗营将士左翼。
敌军有兵力优势,原地还留了一部射手,此时若退,等待朱重八等人的,就是无情箭雨,然后骑兵直接突入已经大开的营门——还是死!
“继续跟紧。”
热身、加速,再提速,高速冲锋的战马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只冲而来,那股红旗兵终于放弃了追击撤退的合肥兵,转向迎战合肥骑,阵型转换间,侧面射来的一轮箭雨又撂倒了好几人。
铁蹄如雷,碗口大的马蹄践踏着大地。
眼看着双方的距离不足二十步,朱重八阵中突然掷出七八颗黑乎乎的铁疙瘩。
张焕瞳孔一缩,未及反应,便听得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冲锋的骑兵阵前猛然炸开。
“轰!轰!轰——!”
火光与黑烟冲天而起,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铁砂和致命的破片,如同风暴般席卷开来。
“聿聿聿——”
从未经历此等恐怖景象的战马惊得人立而起,凄厉嘶鸣,有的原地打转,有的则完全失控,发疯般乱蹦乱撞,后队收势不及,与前队惊马狠狠撞在一起,人仰马翻。
混乱中,竟有两名骑兵凭着惯性,狠狠撞入了朱重八的队列,撞得五六名红旗兵口喷鲜血,倒飞出去,当场毙命。
而这两名骑兵也未能幸免,转瞬便被朱重八等人乱枪刺死。
“快!撤回去!关门!”
朱重八又惊又累,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趁着合肥兵攻势一滞、陷入混乱的瞬间,他嘶吼着下令撤退,撤退途中,又被惊魂稍定的合肥兵射手射倒一片。
“快关门!”
沉重的营门轰然合拢,门栓落下,踉跄着逃回营门内的将士,已不足十人!
营外。
张焕艰难地从战马尸体下抽出小腿,一阵钻心剧痛袭来——小腿怕是断了!
可比断腿更痛的是他的心,拼着再付出些伤亡,强攻一次,定能破寨,但已经没有意义了。
前后折损了三四十精锐骑兵,却连这区区一队红旗兵都没能灭掉,打击其士气的图谋已然落空。
张焕见多识广,很快就从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得出结论——红旗兵使用了一种新式火药武器,并且还在现场捡到了一枚哑雷。
他其实已经发现手雷的威力并不大,但架不住其声大如雷,麾下士兵初次见识此物,难免会怕,战马更怕,本方士气已经受挫,不便再战。
更重要的是,张焕拿不准红旗兵手里到底有多少这种武器,万一有很多,埋在营中跟自己同归于尽,那不是亏大了?
望着西面地平线上越来越近的蔡复营旗,张焕爬上一匹无主战马,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带上阵亡兄弟的尸首……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