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一刀斩断功名路(下)(1/2)
钦天监这四句批语,相当辛辣直白。
就差指名道姓,骂崔峴是『祸国灾星』。
更令人瞠目的是,龙虎山道教、终南山道家跟著钦天监一起开团了!
相比於钦天监,这对『兄弟帮派』对『天象论』的解读,显然更加权威。
而道教对崔峴的指控,也十分能站得住跟脚:此人违背天人感应、扰乱天地秩序!
道教龙虎山当代天师守拙真人,向圣上奏疏:
“臣夜观天象,见荧惑入心宿,文曲晦暗,此乃『邪说干正,天道失衡』之兆。”
“近闻开封有儒生崔峴,妄解『天理』,谓其在人心而不在天。此论悖逆《尚书》『天秩有礼』、『天討有罪』之训,轻慢天帝,褻瀆阴阳。”
“夫天理者,乾坤之常道也。今有人慾將『天理』私据於方寸之心,则祭祀无义,礼乐无凭。”
“若人人皆言己心即天理,则君权神授何以尊?灾异祥瑞何以察?此非治学,实乃乱天之经,逆物之情!伏乞陛下为万民社稷计,正本清源,以全天道!”
不愧是道教,短短一番话,字字杀气腾腾。
继道教之后。
释教,也出手了!
五台山显通寺当代主持,本湛法师指控崔峴混淆儒释界限、破坏本朝正统思想。
他在呈给圣上的奏疏中,是这样说的:
“臣伏闻开封崔峴詮释『心』、『理』,此论危矣!其言『天理非外鑠,本自具於心』,实与禪宗『明心见性』之旨暗合。”
“若使此说盛行,则士子不读经书,百姓不敬纲常,皆以『本心』为辞,纲纪何以存焉?”
“昔梁武帝溺於佛空而国乱,此乃前车之鑑。今崔峴以儒名行释实,是以释乱儒,其祸更烈於佛!”
“伏惟陛下明察,儒学之纯正,关乎国本。若使此『似儒非儒、似禪非禪』之异端淆乱视听,则圣学將不圣,王道教化將根基动摇。”
释道两教,一攻一守,配合默契。
合力將崔峴扣上『异端』的帽子!
事態从这里,二次升级。
王朝上下一片譁然震动。
那崔峴,怎地一夜之间从『大梁第一神童』,沦为『人人喊打』的存在?
而且被释、道两教联手倾力围剿!
自『百家爭鸣』结束后,千百年来,从未有这般离奇事跡。
堪称旷古奇闻!
唯有站在王朝顶端的少部分人,惊骇意识到——
一场由崔峴引发的『国本之战』,打响了!
道、释两教为何杀气腾腾?
不惜放弃『世外高洁』秉性,也要置崔峴於死地?
当然是,崔峴从根源处,威胁到了他们的传承本源!
所以,他们急了!
除此之外。
儒家內部各个学派高层,同样齐齐亮起了屠刀!
当民间老儒、无知懵懂读书人叫囂『经贼崔峴』、『《尚书》无错』、『稚子不配掌院』的时候。
他们根本想像不到。
崔峴在开封与桓应那场辩论,引发了多少位高权重之人的恐慌。
更令他们恐慌的是,崔峴,还继任了岳麓山长的位置,拥有了崇高政治地位。
不可以!
必须要將此人儘快扼杀!
国子监。
书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14岁,他才14岁啊!这是哪里来的妖孽!”
“若他日后真成功修订了《尚书》——那岂不是当代郑玄、王弼?”
国子监祭酒手持《开封邸报》,看著上面关於崔峴与桓应的辩经內容,看著崔峴质疑《尚书》的错误,脸色格外苍白:“桓应,我不相信你看不透此人的狼子野心,为何要传位於他?”
“不!若任由此人成长下去,古文经学一派,必將覆灭!”
老祭酒神情数次变换。
而后,做出一个轰动国子监学子的决定。
曾记录崔峴两篇旷世奇作八股的文碑,被祭酒大人亲手砸了!
身为当代古文经学派另一位核心领袖,国子监祭酒这一举动,被外界认为,是古文经学派对崔峴的反击!
国子监祭酒振臂一呼。
天下书院、府学、县学响应。
无数斥责『经贼』的联名奏疏,如雪般送往京城。
皇家道场,龙虎山。
当代天师守拙真人,正在收拾行囊。
道观內,数百道人神情恐慌。
因为守拙真人昨夜,替道教正统之未来卜了一卦:
“雷水解天缚,山火賁道枢。忽见文曲犯斗牛,少年影入紫霄图。“
此卦语一出,惊的观內道人们无助又骇然。
紫霄,指的是道教最高天界。
文曲犯斗牛——
翻译过来就是:儒家未来牛牛的,道教未来垮垮的!
这不完蛋了吗?
道人们慌得一批,先后询问守拙真人,却只听到对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疑似儒圣即將问世,道教本源不保,我不能再装世外高人了,得去宫里做国师。
第二句:速速联繫兄弟帮派——终南山道家朱葛易,让他別浪了,去开封找那崔峴砸场子!
道教核心法则:干他!干他!还是干他!
在一眾道人们担忧的注视下,守拙真人背著行囊下山,嘴里骂骂咧咧:“特娘的,自百家爭鸣后,儒家就吊著咱们打!”
“这么多年过去,还要按著打!14岁横空出世的妖孽儒圣……这不得把咱们打散架了?”
“难不成,真是天佑他儒家!”
“这个崔峴,留不得!”
数日后。
两则消息震惊世人。
其一:陛下多次求请,始终不肯出山的道教龙虎山守拙真人,张守拙,出山进京。
其二:诸子百家之道家发源地,终南山,当代道家学说传承人,『道子』朱葛易,即將赶往开封砸崔峴的场子!
五台山,显通寺。
一个由数百僧人组成的队伍,正整装待发,前往开封。
这是本湛法师,集天下佛寺之力,挑选出的『辩论团』成员。
带队之人,是释教年青一代的领袖,本湛法师亲传弟子,下一任显通寺主持,据传生来自带佛性的——
『佛子』镜尘。
镜者照见五蕴,尘者不著色相。
从这个法號,便能看出释教对镜尘的器重、期许。
“今有儒门稚子,以心学惑世。其说似禪非禪,若纵其妄言,则我佛门『勤修戒定慧』之根本何存?”
本湛法师掷出九环锡杖震地,百八铜环齐鸣。
他静静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说道:“镜尘,尔率百僧前往岳麓——”
“不须辩《尚书》真偽,但要问那崔峴:无心时可曾见性?闭目时可曾观天?”
“若他答得出...便再问:这一问,又是谁在起念?”
镜尘带百僧合十应诺。
禪殿外金桂飘雨。
映的『佛子』镜尘眉目慈善,恍若佛陀。
本湛法师很是满意。
他摆摆手,示意弟子离开,悠悠轻嘆道:“此去非为胜负,实是为我佛门……討个转身处。”
翻译一下:输了,咱们释教就彻底凉了。
一眾年轻僧人们神情凛然。
那崔峴,竟然让主持这般忌惮?
唯有镜尘神情高洁,一脸佛陀模样,带领著百位年轻师弟,走出了显通寺。
不久后。
释教百位僧人团,前往开封辩战崔峴的消息,轰然传遍全大梁。
佛子、道子入尘世。
举世皆惊。
释道两家出手,其余诸子百家残余,又怎么会放弃这个难得的好机会?
开封城外。
黄河畔。
一位身穿麻衣、模样丑陋、右眼处有大片骇人红斑的中年男子,盯著眼前的滔滔河水,笑的格外肆意:“乱起来了,乱起来了!”
“释教、道教、道家先后出手。”
“纵横家、兵家、法家、墨家、农家……那帮人,怕是也快要坐不住了。”
“还有太原王氏、陇西李氏,河南郑氏,都不是省油的灯。”
“真好,真好啊。儒家有难,八方添乱!”
“想我姚广,习得一身阴阳术数,集释、道、儒、兵等多家之学,却因天下太平,毫无用武之地,蹉跎多年籍籍无名。”
“今疑似儒圣问世,儒家內乱,百家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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