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火种残存(1/2)
第178章 火种残存
但並不是所有赤阳骑士都隨雷蒙一同冲入敌阵核心、共赴绝命。
在那座血丘百余步开外的原野上,另一片交战区域早已沦为绞肉场。
兽人大军察觉到雷蒙的意图后,第一时间调集了火斧氏族的中坚部族,从两翼压上,
死死拦截住雷蒙后方紧隨而至的赤阳骑土主力。
赤阳骑士团副团长兰德尔率领的剩余一百余名骑士,就此被生生切割於原定的突击路线之外,困於荒野之中。
高坡在望,却远若天堑。
他们本是为打开通道、凿穿敌军中枢的锋线重骑,肩负著撕裂敌阵、强突中军的使命。
但当他们还未抵近缓坡脚下,敌人便如洪水封堰,將整个骑阵包围於乱石与洼地之间,使得衝击失去动势,局势陡然逆转。
密集的兽人步兵如潮水般涌来,层层叠叠,巨斧、战锤接连压上,狂暴中裹挟著压倒性的数量优势,將赤阳骑士困於原地,如困兽於陷坑。
衝锋之势戛然而止,隨之而来的,是一场消耗意志与血肉的残酷肉搏。
残阳如血,尘烟尚未散尽。
荒地上尸骸遍地,血水已积成浅洼。
兰德尔立於乱军之中,身披残破板甲,面甲上血污斑斑。
他的目光仍未离开高坡方向,那是雷蒙冲阵的战场核心,是他无法靠近、也无法捨弃的所在。
他曾几度下令突围,带头率小队强攻敌阵,但每一波推进都如撞入峭壁,
敌人密度越发惊人,前方仿佛不是阵列,而是一整面铁壁。
每推进一段,便要付出数名骑土倒下的代价。
有的被战斧从侧翼撕开,有的被狼骑撞飞於泥中再遭乱矛围杀,更多的是一击未中后被蜂拥而上的敌人分割包围,死无全尸。
兰德尔的左肩甲已裂,盾面嵌著折断的兽人长矛,手中长剑早已卷刃。
他已不知自己杀了多少敌人,只知每一次挥剑都仿佛在从体內榨出最后一点力气。
他身边的骑士亦同。
那些原本金光耀目的板甲如今全被鲜血染成暗黑,裂缝处渗出的是血水和汗水交织的污渍。
披风早已碎裂,披掛不整的残甲拖慢了动作,但无人敢弃甲卸负一一它们不仅是防御,更是荣耀。
许多战马已经倒下,大批骑士失去坐骑,被迫在泥地中拖著重甲步战,沉重如负山,
斩杀一个敌人,往往要付出抽身不及便被包夹的代价。
而兽人源源不断。
他们就像没有尽头的洪潮,从高坡两翼、丘陵背面、户堆之后,轮番扑来。
每一次赤阳骑士將前排击退,下一波便已扑上,不给喘息。
空气中儘是血雾与尸臭,浓烈得仿佛化不开的铁锈与腐败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兰德尔的面甲上血污交错,早已辨不出原色。
他单手执剑,策马驰於混乱的战阵之间,在尸骸之间劈斩、格挡、迴旋,强行杀开战线。
他四周,是一圈又一圈逐渐收缩的赤阳骑士残阵。
一具具骑士户体被拦腰砍断、倒臥马下。
他们用身体筑起一道道血墙,在兽人不断衝杀之下勉力抵挡,只为支撑片刻。
而在这片炼狱之地的彼岸,高坡之巔,雷蒙那披血之躯、独身冲阵的身影,已然模糊。
但他的残甲与那披血之躯,却如燃烧的烈阳,深深烙印在每一名赤阳骑士的眼底,驱散了惧意,也焚尽了生念。
“再冲一次!!!”
兰德尔怒吼著,声音沙哑破碎,如同撕裂的鼓角。
他左臂被斧刃砍裂,已无力提盾,却仍强握著鲜血淋漓的长剑,拨马奋力突前!
几名身边的骑士隨之嘶喊跟上,根本来不及整列,就在一片泥血中发起衝锋。
但还未衝出几步,便有两骑在斜侧遭到围截,数名火斧战士扑上,斧刃连斩,將人马一同劈入户堆!
鲜血四溅,骨裂声中传来战友未尽的怒喊。
兰德尔一剑斩断一名兽人战士手臂,反身便欲再冲,却在那一刻,余光猛然捕捉到高坡之上的画面一雷蒙,单膝跪地。
浑身浴血,盔甲裂碎,他的剑已嵌入地面,双目却仍怒睁,死死盯著前方。
那是最后的姿態。
紧接著,一声仿佛撕裂天地的怒吼,从高坡传来:
赤阳!!!”
不灭!!!”
那一瞬,天地俱寂。
紧接著,血浪翻涌,无数柄斧刃同时砸落!
雷蒙的身影,被彻底淹没在敌潮之中,湮没在斧锤怒涛之间。
兰德尔如遭雷击,全身骤然一震。
呼吸停滯。
四周的喊杀声仿佛隔了一重沉重水幕。
他瞪大双目死死望著高坡之巔,鲜血喷涌的地方,那个曾指引他们踏上南征、带领著骑士团成为王国荣光的男人一一再无一息。
雷蒙,战死。
那一刻,兰德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轰然裂开,撕成碎片。
他如被掏空了灵魂,整个人失去支撑,喉中有滚烫的鲜血翻涌,却未曾吐出,只从唇角缓缓渗出,沿著下巴滴落在胸甲之上。
而他的身后,那些尚能站立的赤阳骑土,三五成列,还在继续抵抗。
但他们早已疲惫至极,体力殆尽。
许多人武器断裂,只能用从敌人户体上抢来的斧锤、长矛继续迎敌。
一名年轻骑士跟跪著衝到兰德尔身侧,面色惨白,右肩深陷斧痕,左臂早已抬不起来,手中只剩一面残盾。
就在那一瞬,一记重锤横扫而来。
“团长!!!”
他猛然扑前,残盾格挡,整面盾牌轰然炸裂,巨力之下整个人被击飞两步,重重摔倒在兰德尔身旁。
血从他口鼻间涌出,但他仍挣扎著跪起,咬牙死盯前方。
那目光里,没有怨言,没有退意,只有死战到底的信念。
他们是赤阳骑士。
即便走到了尽头,也要站著死。
“副团长,前方—雷蒙团长———·
兰德尔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喉咙却像被灌入了炽热的铁水,嗓子哑得发不出音。
一瞬间,他竟失去了方向。
那是他共事十年的团长,是他无数次在战场上並肩前行的兄长,是他们整个赤阳骑土团的精神柱石。
这一柱倒下,天地倾斜。
““..不———”他低喃一声,战马在身下喘息,前蹄踏出两步,像是在等待他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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